您的位置:首页 >古玩 >

昆剧演出史稿引言大全「昆曲演出信息」

时间:2023-02-06 14:21:19 来源:阊门梦断

大家好,昆剧演出史稿引言大全「昆曲演出信息」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明刻本《荷花荡》


发端于十六世纪六十年代、经历了曲折的演变过程、终于形成一个独特剧种的昆剧,无疑地是祖国灿烂的艺术宝库里面一宗重要的遗产。从当年以崭新的面目演唱第一个昆剧剧本著名的《浣纱记》始,它度过了多少艰难的岁月,一直到今天在劳动人民掌握政权的社会主义社会里,其美妙的歌声舞姿真正赢得了人民的热烈喝采这不能不使人相信,跟其他光辉的艺术遗产一样昆剧也能以它的民主性精华感染人们,它将跟我国人民日益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密不可分。

我们知道,昆剧在解放前夕,已经濒临消亡,那时候舞台寂寞,艺人凋零,绝大多数观众根本不了解它。建国以后,在党和政府的亲切关怀和大力扶植下,昆剧沃受着“百花齐放,推陈出新”方针的阳光雨露而苏醒复活过来了。一个古老的剧种从澌灭的边缘到重新取得生命,从日益与群众疏远到重又初步建立起可喜的关系:这在戏剧史上是未之前闻的,是应该大书特书的。

但是,我们并不否认,今天大家对待昆剧这样一个剧种还存在着不少分歧的看法。当然,自从《十五贯》哄传以后,坚持着这样论调--象《人民日报》社论所批判的“似乎除了向它学习些舞蹈身段或表演的基本技术训练之外,就没有什么‘新’可出了”①——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昆剧既然作为我们时代的一个戏曲剧种它必然是人民的,这点无可怀疑,但一涉及历史上的问题,却不能断然地下同样的结论。昆剧曾长时期跟士大夫打交道,他们竭力想把持它,垄断它,并且昆剧据以演出的本子,也大半是封建文人们的作品。因此,在以往的年代里,昆剧艺术究竟为谁服务,确实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不很简单,不是仅靠主观臆测、或是作一些表面的考察所能奏功的。我们认为,昆剧在今天所以还有独立存在和发展提高的必要,正由于它不是仅仅供人向往、礼赞的古老的历史名器,而是具有丰富的传统剧目和优美的歌唱表演艺术,那些就是有“新”可“出”的基础。同样我们要评论这一古典剧种,认识它的传统,也得从实际出发,做一些调查研究工作。我们必须从本质的认识上逐步取得比较一致的看法,对于昆剧艺术作出一个公允的估价。现在是时候了。

昆剧的演出史中明显地存在着两种演出方式:一种是为广大群众喜闻乐见的民间班社的广场(包括剧场)演出方式,一种是供少数人观赏的家乐家班所谓红氍毹上的演出方式,尽管表面上它们相互影响,但前者实为主流。确切地说,昆剧正是通过两种演出方式的斗争而发展起来的。我认为承认这个事实,很有好处。好处之一就是将有助于充分估计古典的昆剧艺术积极的面,可以澄清一些模糊观念。因为直到现在,我们还经常听到些似是而非、但却深入人心的论调。

比如,“曲高和寡”就是由来已久的一句对昆剧的传统评语。袒护一方认为“曲高”值得炫耀,便瞧不起一般人的欣赏水平;反对一方因此就认为这是士大夫阶级的玩艺儿,缺乏群众基础。其实这两种态度都是很片面的。近代以来,昆刷的上座率每下愈况,可以说是“和寡”,造成“和寡”的原因,自然是“曲高”了。所谓“曲高”主要指格律森严的唱法和典雅艰涩的剧本语言较难为一般群众所接受和理解。这里,讲出了一些道理,但不能死看。首先,在历史上,昆剧并非一贯“和寡”的,它曾出现过“四方歌者皆宗吴门”的全盛时代,难道彼时“曲”不“高”吗?在往后发展的过程中,艺人们曾做了大量的通俗化工作,难道反倒更加“曲高”起来、以致“和寡”了吗?其次,戏曲是综合艺术,其中个别组成部分决不能掌握整个剧种的命运,何况昆剧的文学剧本并非一律地艰深难懂,舞台上的昆唱也不是完全脱离群众的。士大夫们对昆剧的兴趣一度确实曾达到狂热的程度,不过更其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对昆剧还提出过形形色色的不满意见。姑且举几个例子看看吧。清初诗人、也是剧作家的尤侗,他曾批评“世间院本是“满纸村沙,真赵承旨所谓戾家把戏耳。何足道哉!何足道哉!”②以著《文史通义》出名的章学诚,他拈出八个字批评传奇的思想性:“匹夫之思,原非典则。”③换言之,就是说戏剧表露的不过是普通老百姓的感情,不登大雅之堂的。龚自珍说得尤为率直:“昆曲鄙俚极矣!”④说法不一,意思是共同的:嘲笑昆剧的俚俗。这也说出了一点道理。昆剧是个剧种,它必须常闻江湖,走进群众中间去演出,让群众了解,为此它就非常要“俚俗”。没有谁敢否认,昆剧剧本和歌唱表演艺术,具有浓郁的知识分子审美趣味,但也不能抹煞它有“俚俗”的一面。正是“俚俗”和其他的特点,使它能够持续如此之久,影响如此广远。昆剧是在许多地区流行过的,因而在它的丰富多彩的传统剧目里面除了作为骨干的韵白和苏白以外,还有始终打扬州白的戏⑤,有说绍兴白的戏⑥,有须用杭州白、常熟白的戏⑦,以及采用其他方言的戏。我们试从这些方面找找群众性看!由此可见,只需稍许接触到事实的分析,昆剧的“曲高和寡”说就会露出破绽来了。

再比如把剧曲和清曲混同理解。与其他剧种不同昆剧发展史上存在过这样一种现象:戏与曲的分家。说得明白一点,剧曲是以昆腔来唱明清传奇,歌唱以外,更重扮演;清曲最早以清唱散曲为主,也清唱戏曲,但只坐冷板凳,不下搬演场。两者的关系,好象形和影,实际却又河水不犯江水,各自有其理论体系和实践。清曲的师承自魏良辅以来犹可历历指称,并且著书立说不一而足;而剧曲艺术的传统却是无数艺人和群众赏评的智慧结晶,只凭耳提面命,心口理会(直至近代始有艺人演唱的曲谱本如《六也曲谱》、《昆曲大全》等整理问世)仔细考察起来,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两者之间还隔着一段阶级的鸿沟。怎么理解呢?原来在封建社会里,艺人被称为“戏子”,为“贱工”⑧,甚至到广场看戏也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文娱活动”。直到近世,仍可碰见不少曲子唱得很好,但极厌恶看戏的人。然而,昆唱本身是一门学问。唱唱昆山曲子,可以考究字眼,钻研音律,在他们看来,那是很“高雅”的事情。那时候的人,认识上牢固地守着所谓清曲为雅宴,剧为狎游,至严不相犯”⑨的戒律。“曲”和“剧”所得到的待遇,完全因阶级地位高下而异。因此,昆曲在一个很长的时期里成为地主、官僚们标榜风雅的工具,那是无足怪的,但主要应指清曲而言。要是把为地主老爷们服务的帽子扣给剧曲那就不顶合尺寸了。上面指出的两者的不同倾向,说明剧曲是舞台上的东西依靠了演出的机会,多少获得人民群众的支持。如果对清曲和剧曲在历史上相互间既联系又区别的一些纠葛,不能搞清,好比让尘沙迷糊了眼睛,那么在处理各种具体问题时就往往会自相矛盾了。

由于昆剧与明清传奇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一般研究文学史和戏曲史的同志少不得都要花上一些篇幅谈谈昆剧问题。这是必要的。值得商榷的是这些著作大都着眼于昆曲的产生和没落,最大的兴趣放在剧本、剧作家和曲调的探讨上,而对昆剧与群众的关系,它的实际演出情况,梨园脚本在艺术上的成就,艺人们对昆剧艺术付出的创造性劳动等等方面,则很少涉及。清初的著名剧作家和戏刷理论家李渔说得好:“填词之设,专为登场。⑩简括地指出了作为戏剧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向群众演出。如果把戏剧作品单纯看做一种案头文学,那就不仅无法恰当地说明戏剧的作用,也就不能理解昆剧剧本同样含有民间创作成分的意义。即使谈剧本的文学性,仅仅重视文人原作的“正统派”看法,也是非常不够的。无数实例证明:同样一本戏,艺人的脚本较之文人们的原作,有时在内容上有新的发展,主题思想和情节丰满了;在演出上,人物的艺术形象更为完整和典型化。艺人们往往站在人民的立场来删改原作。忽略了这些,就不能正确认识昆剧的发展及其所具有的人民性。

我们所要大力发掘、探讨、发扬的,正是昆剧中那些可喜的积极因素。当然,对于来自家庭厅堂红氍毹上的那些典雅凝重的东西,也不是一笔抹煞,仍然需要持审慎的态度,以便去芜存菁。只要主流明确了,我想,求索昆剧的传统,将会事半而功倍。

昆剧至今尚能上演的数百个古典剧目,诚然是可贵的艺术遗产,但我们珍惜它,不仅因为这份遗产里面蕴藏着民主性的精华,在历史上有其进步意义,而且大多数经过审慎的整理加工,仍然可以愉悦、教育今天的群众,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十五贯》就是范例。这里,同样有必要跟另一种对待昆剧的不正确态度作斗争。我们不能同意这样的说法:举唐诗说,因有文字记录,至今我们还能欣赏李、杜、元、白的杰作。举宋画说,绢画虽称数百年而神去,毕竟多少还能捉摸到董、巨、关、李的剧迹。只有戏剧艺术却没有这种运气,你看,宋金南戏、元杂剧的实际演出的精采场面不是已经无法想象了吗?幸而在昆剧的排场上,还约略可以探索一丝光采的旧痕。——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呢?这是玩骨董的心情。我们并不否认,近代昆剧留下了明末演剧的余韵,完整地保存了清朝乾嘉时代演戏的格局;元明清时代著名作家如关汉卿、汤显祖、李玉、洪昇、孔尚任等的作品不少还能如实地表演歌唱,表演艺术的遗产尤其丰富,不仅保留着各种不同的艺术风格,还可通过它去认识古代社会的生活风习。这些无疑是很可宝贵的,是研究传统戏曲美学的重要资料。但是我们决不是为保存而保存,决不是把它当作一块够年份的旧锦什袭珍藏,而是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使它发出新的光辉,具有更强的生命力不注意这一点,昆剧势必日就衰歇,脱离群众。上述的好心人,其实是把戏剧艺术与人民生活分割开来了。

放在昆剧工作者面前的任务是繁重的。集中早已是屈指可数的昆剧人才,培养下一代的昆剧演员,组织剧团,规划演出;尽一切可能记录、继承所有保留在老艺人身上的绝艺;进一步鉴定和整理优秀的传统剧目,创作新的剧目:这些都是迫切需要进行的工作。我们的目的既然决非抱残守缺,而在发扬光大,那么就不能一无依傍,而必须摸清家底。事实上,上面提到的那些工作,有关部门早已有主次地在做,而且成绩很有可观。

这本小书只谈昆剧的一个方面。在我看来,这个方面虽属冷门,但实际是非常重要的。我试图从昆剧演出历史的探讨中,说明人民是热爱昆剧的。正由于有广大群众的支持,在两种演出方式的斗争中,昆剧才得以成长发展。说明把昆剧完全看作是士大夫或封建文人们的案头清供的认识是不妥当的。本书还着重叙述昆剧班社和艺人的活动,指出昆剧的严整的表演艺术体系主要是艺人们在长期实践中创造的,还有许多文人剧经过艺人们的演出实践,从内容到形式都有所创新。希望引起研究昆剧传统剧目和表演艺术的同志的注意。

这本小书不可能触及昆剧的整个艺术领域。由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昆剧欣赏者,现在的力量只能为它做这么一件小事。我感到欣慰的是,这本门外谈戏式的书总算还掉了自己在少年时许下的一个心愿。远在抗月战争初期,我在上海一家小剧场里观看了仙霓社“传”字辈艺人的演出,少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諍。如此美妙的歌喉、身段,如此出色的演出,却只有这么些人在看。我逢人便说,便宣传,夸张地说这里而确实有积极的美好的东西。我也为那些技艺出众演出认真的青年演员遭受侮辱、迫害,以至生活陷入窘境而悲愤。现在,党使昆剧获得了新生,也使艺人们翻了身。可惜我这本书没有写好,只是从故纸堆里掇拾材料,还不可能踏出书斋去采访更直接、更生动的资料,描绘出鲜明真切的历史面貌。但当我把这枝已经断断续续地写了许多年月的笔搁下来的时候,我是兴奋的。我们所从事的任何工作,如果脱离了社会主义的鼓舞,就会毫无意义,我希望这本小书也能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一部分。至于它是否写出了昆剧的真貌,是否稍稍有助于探讨昆剧的优秀传统,那还有待于读者的检验。我还希望专业的昂剧工作者、戏曲史家共同来全面地发掘昆剧的艺术宝藏,总结经验探索规律,发扬传统,认真贯彻“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方针精神,使昆剧这个古老的剧种青春永葆!

——————

①一九五六年五月十八日人民日报》社论:从“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谈起》。

②见昆山叶奕苞<经锄堂诗稿》序

③见《实斋遗书》外篇卷十七《梦中谜传奇》条

④见《定定庵文集补》已亥杂诗“梨园串本募進修”一首自注。

⑤如《绣襦记·教歌》之扬州阿二即须说扬州白。《儿孙福·势僧》中的和尚也要说扬州土话

⑥如《鸣凤记·吃茶》后半场赵文华的说白。

⑦《占花魁·串戏雪塘》例须用杭州白,《荆钗记·男舟》例须用常熟白

⑧过去浙东一带演戏的行当大半由所谓“堕贫”充任,被列为不齿人”,其地位要比普通老百姓低得多(见范寅《越谚》卷中)吴中一带立春前一天迎春,琵剧艺人要跟乞丐们一起扮演“风调雨順”故事。清代“儒宗钱大昕尝著《格言》留给他的子孙,其中有一条说:“世间惟但优两等人不可亲近。”(见《钱竹汀先生行述补)也说明了优伶地位的极其低下。

⑨龚自珍《定庵续集》卷四《书金伶》

⑩见《闲情偶寄》卷四演习部选剧第一


郑重声明:文章仅代表原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如有侵权、违规,可直接反馈本站,我们将会作修改或删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