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脊梁（书画篇）·走向世界的共和国文化大使·张庆祥作品展
请雪涛老人写条幅
上世纪70年代初,济南市文物店的经理告诉我,他店里收到一些旧宣纸,问我要不要?随即我到了店里,选了几张乾隆时期的,看纸上斑驳的印痕,就知道是年代久远的纸张。
这些面积不大,数量也不多,我当即全部买来,一心想请名家作画。不久,我和济南部队军械训练大队政委黄世光一起到了北京,在王雪涛先生的东四附近的住所拜见了他,那时王老住在一个平房院风的北屋,据说,原来的院落都是他的,不知什么时候东西厢搬进了新户,王老只好暂住北屋了。
王老以后和我几次面,从未提及此事,先生的涵养和豁达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王老看见我们带着纸,早已看出我们此行的目的,于是他把纸接了过去,展开仔细观察后说,这纸是乾隆时期的不假。距今已有二百一、二十年了,但不适合画画。纸左下角所印的两行字“乾隆二十一年三月奉勒,臣周尚文敬造刻画笺”推算,正好是王老所产的时段。这时我们都为他渊博的知识所叹服。但听王老说,不适合画画后,我一时口吃得不知说什么。停了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地说:“那就请王老写字吧。”听后,先生立即站起,走向画案,书写了毛主席《卜算子·咏梅》词中的第二句“飞雪迎春到”并落了款给我。
王老书写的条幅是:“飞雪迎春到。芸安同志正,老雪。”钤印是“王雪涛印”。写字毕竟比画画快些,王老见还有时间,便和我们谈起了许多关于古代的咏梅诗词的常识来,他说:“浏览我国诗史,可以发现有的诗人官位很高,名重一时,作品也不少,但就是没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名篇;而有的诗人,仅留下少许诗篇,却千古传诵,历久不衰,像北宋的林逋、南宋的陆游、元代的杨维桢等。”
“由于梅花有高雅的风姿,隽永的清香,许多诗词都借用它的凌寒劲节来表达爱国志士的襟怀。”王老接着说:“梅,又是最早活跃于我国人民生活中的花卉之一,像《诗经》中有《摽有梅》篇,像殷商出土的文物中,也可以看到铜鼎、铜器上有梅核图案,至汉代梅花已入宫苑,到了宋代更是我国历史上的植梅的繁盛时期,范成大编写的《梅谱》,是我国的第一本梅花专著,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梅花专著。”《梅谱》记载当时的梅花只有九个品种,现在梅花品种已达三百余种,主要有大红梅、绿萼梅、台阁梅、照水梅、龙游梅等。宋人王安石曾分别咏过红、白、黄三种梅花,他的红梅诗是:“春半花才发,多应不耐寒。北人初不识,浑作杏花看。”咏白梅诗则从“白”字着眼:“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黄梅在王安石笔下也别具风韵:“汉宫娇额半涂黄,粉色凌空透薄妆……”
王老像如数家珍地继续说,梅与竹、松合称“岁寒三友”,又与兰、竹、菊,并誉为“四君子”。今人品梅,有“四贵”之说,即贵稀不贵密,贵老不贵嫩,贵瘦不贵肥,贵含不贵开。栽梅也讲章法结构和谋篇布局,著名的盆景艺术家周瘦鹃制作的梅桩盆景,将古、奇、枯、怪集中在一起,衬出它的瘦、丽、雅、韵来,实为精湛完美的艺术品。“我国赏梅的地方特别多,无锡的梅园、苏州的取尉、武昌的梅岭,江宁的龙蟠等,为了画好梅花,这些地方我都去过,那些都是香雪如海、瑰丽多姿的梅花世界”。“花中气节最高坚的梅花,是我们画人特有的骄傲噢”。
时间过得飞快,我们不忍告辞,但又不得不走。多年来,我和黄世光同志每当回忆起这段难忘的经历,都对王老渊博的知识,观察的细微和高超的画技所慑服。更惊叹“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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