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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书法

在中国书法界谈到宋代四大书家,都知道所谓的苏、黄、米、蔡四大家,而且知道所谓的“蔡”原本并非是“蔡襄”,而是宋代的大奸臣——蔡京!不过因为这家伙是一大奸大恶之人,人们不愿让他当宋代四大家之一罢了,这时道德的天平滑向了蔡襄!不过在人们的心里,是承认他的书法造诣的。正因如此,千百年来人们皆把他当作一大书家,这正是中国书法界的一大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耻辱不在于蔡京能成为书家,而是他根本就不是书家,可千百年来的书法界一直以为他是,这正是错把顽石当美玉——我们的

书法家们和无以计数的书法爱好者们都瞎了眼了——这不是奇耻大辱是什么?这时,蔡京那小子说不定正躲在暗处偷着乐呢——乐我们的无知和浅薄!

其实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真懂书法的也就那么几个,唐有韩愈、宋有欧阳修、元有郝经……这些人都不是专业玩儿书法的,却真懂得书法,正应了那句话——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而那些练了几十年书法的却不懂得书法,真是咄咄怪事!

学书法要讲师承,要临池,要池水尽墨,要退笔成冢,要颜柳欧赵,要……反正一通学下来,不把你学得七荤八素才怪呢!不过,从小就是受这样的教育,也习惯了!本来做师傅的就不懂,做学生的就更不明白了。不是学生笨,而是他们以为师傅说的就是金科玉律,从来就不敢怀疑,至于这书法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不去深究了。其实,做师傅的也是这样过来的,因为他老师也是这么教他的!

其实,书法没有许多人想的那样神圣崇高、高不可攀。古人也是人,不是神,他的认识能力也不见得比现代人强。说白了,大家都在盲人摸象,都是在探索!大家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就看你是原地踏步还是快步向前了。

有时,人们又把书法简单化了,以为书法就是写字,哪有这么简单!书法根本就不是练出来的,它不单纯是一门技术,而是一门艺术!你下上几十年苦功,也可能得到一“书法家”的称号,可那不过是尘世中的一个虚名而已。你也可能名利双收,但却离书法的高级境界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其实,世界上多的正是这种“书法家”!

其实,说简单也简单,书法训练的最高境界就是随心所欲,说得玄虚点儿就是人笔合一,用笔就像我们指挥自己的四肢、身体那样自如。只要达到这个境界,用什么法子都是可以的——哪怕你只是写写英文字母或是每天画圈圈(就像达芬奇画鸡蛋那样)!清代大画家石涛说:“至人无法,非真无法也;无法而法,乃为至法。”说白了就是让笔能把书者精神方面的东西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这是书法训练的最高境界!

当然这只是技术方面的,是外功,还有许多内功需要修炼呢!有人说是学识修养什么的,我看有点庸俗化的嫌疑,我觉得是心灵或说是灵魂的修炼,有点儿像修佛或是修道。需要吃很多的苦才能达到的,不是那种身体上的苦,是心灵甚至灵魂上的!

其实现在的许多书法理论,有其合理性,但还是有许多的书法现象解释不清。这也正是书界的一大难题。

在书法界最著名的理论当属“书如其人”了,可是人们一直不懂其真正含义,所以才有那么多的疑问解不开。其实书如其人这个词正说到点子上,不过前人总是解释得不着边际,说什么学识修养等等。其实所谓的学识修养不过是懵人的,只要舍得下功夫就可以得到,而且可以装出来的!说到底,所谓的学识修养不过是把自己的真性情隐藏起来,把自己的人性中的阴暗面隐藏起来,明明嫉妒的不得了,却偏偏装的大度,而人最本质的东西却不能表现出来!我总觉得君子无隐私,“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正如《菜根谭》中说的那样: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其实人品做到极处,正像洪应明说的本然一词,心胸坦荡,甚至没有一点阴暗的东西,这时何来隐私——没有一点怕人的东西!“人之初,性本善”,只是后天沾染了坏的东西才变得不好了,如果能把人先天的纯洁善良的东西表露出来那才是最真的、最美的!

要学会欣赏书法,必须学会欣赏人。欣赏人的性格气质,或者气概什么的,只有先学会这些,才能谈到欣赏书法。从这个方面来说,让孩子从小练书法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太小,根本不懂欣赏人,所以也就不会懂书法了。其实即使成年人就真懂得欣赏人吗,我看未必!如果说欣赏,还是停留在表象上的多,而内在的像性格气质方面的就很少甚至没有。其实在这世界上也真没几个值得去欣赏的人!

即使一些名人、名士,别看他名气很大,也未必真懂书法。李白说怀素的字“墨池飞出北溟鱼,笔锋杀尽中山兔。”“恍恍如闻神鬼惊,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可笑,堂堂一个诗仙竟这么浅薄,只停留在表面上!他说的感觉好像后来文人搞的“墨戏”给人的感觉相似,他只看到、只感到墨迹表现出来的形象轨迹,毕竟书法不是绘画。他的认识和实际的东西相去甚远,书法绝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和浅薄!

听听真懂书法的人怎么说吧——“斯人(颜真卿)忠义出于天性,故其字画刚劲,独立不袭前迹,挺然奇伟,有似其为人!”(元。郝经)如果李白活到元朝,听了这些话,一定会无地自容的!他怎么就不能前进一步,他能感觉出怀素“吾师醉后倚绳床”的狂放,为什么就不能把它和书作联系起来呢,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其实无地自容的不只是李白一个人!

说到书界的耻辱,还不仅仅是蔡京一案,人们把王羲之竟推为书圣,简直疯了!韩愈说得好,“羲之俗书趁姿媚”,王羲之的字俗!不就是《兰亭集序》中的几十个不一样的“之”字么,人们觉得不可思议,就说成什么“天下第一行书”,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技术并不等于艺术啊!再看看他的书论,说什么“夫欲书者,先干研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振动,令经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作字。”这是他的著名的意在笔前理论!这整个一外行么,哪象一个书界大宗师的话,可他又不能不认帐,这确实是他说的话!试想一下怀素,他要“须臾扫尽数千张”,哪有功夫想象每一个字的什么大小、偃仰、平直、振动!如果他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想象出来,我怀疑他的大脑的CPU是奔腾Ⅳ处理器,而且内存也得足够大!

其实在中国书界,有着一个“优良的传统”,就是趋逐权贵。唐太宗李世民喜欢王羲之,天下翕然从之;康熙喜欢董其昌的字,董字一时身价百倍;乾隆喜欢赵孟頫,于是“香光告退,子昂代起”。不只是皇帝的推崇会让书家身价倍增,甚至科举考试的考官也是如此,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你不把字写得像主考官喜欢的那个人的字的话,不投其所好,你就很难考中——明代的馆阁体兴起就是由于这样的原因。因为有这样的原因,王羲之的成名也就顺理成章了,好像他的书圣的称号也是别人封的。

人总是把别人的喜好当成是判断的依据,这正是我们人类的悲哀!

其实书法就是表现了书者的性格和气质等东西,除此之外的那些像线条之美啦、结体之美啦、章法之美啦等等都是低层次的,表面的。即使是像什么意境、气韵等也是较低层次的东西!只有当你感觉到书者的性格气质之美时,你才发现原来书法是这么的美好和奇妙!古人不是说“深识书者,唯观神采,不见字形”么,就是这么回事儿。如果欣赏者有极高的欣赏水平,那认不认识字也根本没关系,因为一个真懂得书法的人在看一幅书法作品时,根本就不会在乎写的是什么内容,从这个角度讲,不识中文的老外或者文盲倒是有可能看懂书法的!而中国人正是由于认识中文,反倒不容易看懂书法了,因为他认识字,所以只顾的看是什么内容了,而忽视了“神采”!

书法是以其线条、形状来传达书者的性格气质之美,所以像那些鸟书鱼书之类的根本就不能称得上书法,毕竟书法不是装饰画!再有就是那些手书、脚书、嘴书、臀书之类,纯粹是哗众取宠!像这些东西都是糟蹋书法!

书法最多的是使用白纸黑字来表达的,因为这样对比强烈,而且黑色很典雅,书法不是绘画,不是用颜色来表达其美的。即使绘画也不全是用颜色表达美的!对于书法来说,黑色更为合适表现书法之美。老子不是说五色使人目盲的话吗,没有色彩扰乱人心,分散注意力,这样才利于书法的欣赏,这就是书法为什么“选择”了白纸黑字的“历史必然”!当然,名山上有许多的摩崖石刻是红色的字,那是为了和青绿色的山石和谐,那样更增山色之美!

其实许多的“名人名言”也是误导学书者的一个重要原因。

柳公权说“心正则笔正”,这是哪里的话,如果说心正则书正还差不多。心正自然会在书中透露出一股正气,就像岳飞手书的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其天地英雄之气,忠贞义烈之情,令人千载之后读来,尚觉凛然动容,其价值比之他慷慨悲壮的《满江红》词也毫不逊色!

苏轼说什么“古之论书者,兼论其生平。苟非其人,虽工不贵也”,好象名人便可出书,而没有名的作家即使写得好也不可以出书!这意思好像鲁迅先生说的“抢得天下的便是王,抢不得天下的便是贼”,好一个书法界的霸权主义!

黄宾虹说:“人品的高下,最能影响书画的技能。讲书画不能不讲品格;有为人之道,才可能讲书画之道,直达向上,以至于至善。”这简直是信口开河,人品和技术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宋徽宗赵诘的技艺不可谓不高,但是其人品呢?有的人也许会说,虽然他是亡国之君,但并一定人品不高吧,亡国的原因很多,不能只怪他一个人。可是我想,古人有句话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修其身无以齐家治国,更谈不上平天下了。国家治理不好不能不说明其为人有重大的缺陷,如果你人品极高,正气凛然,身边又怎么会小人横行呢,你一定会亲君子远小人的。刘邦论打仗不如韩信,论谋略不如张良,论治国不如萧何,用刘邦的话说“此三者,皆人杰也!”。可是他能信任他们,任用他们,所以最后取得了天下!其实宋徽宗的悲剧并不只是由于他的愚蠢!黄宾虹的话作为劝善之言,说说还可以,可是真要说到书法,这么说就不对了!当然,你要不讲人品,只练技能,那你的书法也不能达到高级境界,因为书法是要传达你的性格气质的,一个心理肮脏龌龊的人又怎么能被别人欣赏呢!

想来,在五千年中,也真没有几个值得或让人欣赏的,屈指可数!不过能看到颜鲁公、张旭、岳飞、徐渭以及毛润之的字,我已经很知足了。颜鲁公的刚直不阿,张旭的狂放洒脱,岳飞的忠贞义烈,徐渭的愤懑粗豪,毛润之的气势磅礴,有这些美丽的感觉做伴,有这些可敬可爱的朋友做伴,人生不会孤独了!

心中还有些许遗憾,中国文人称道的美丽的女子不少,可是女性美的风格的书作却很难一见!我倒是见过几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很可爱的,只是她们不会书法,没法看到她们的字。或许就像唐代的司空图说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吧,能看到她们的人已经是很好的了!如果世界上多几个女书家,给书法之美中增加几分阴柔之美,那将是多么美妙的事呀!书法界有些女书者总学男人的风格,这正是没风格!物以稀为贵,女性的独特的,不同于男性的美也许更为珍贵吧,至少是我们想看到的!人活着应该活出自己来,何必要做效颦的东施呢!

在生活中还是异性更令我欣赏——不一定是爱情,也许优秀的男人太少了吧!但愿世界上多几个可爱的人,值得我们欣赏的人,让这个世界更美,让我们的书法界也多一点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