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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聿铭:此画传真又传神
1995年初夏的一天,北京炎黄艺术馆来了一行人。时任中国银行副行长的屠建基先生,陪同贝聿铭先生前来参观。作为炎黄艺术馆的秘书长,我到大门口迎接贵宾。
贝聿铭先生并没有立即迈上台阶进艺术馆大厅,而是让我先陪他们在艺术馆四周绿化带中的小路上转了一圈,观察艺术馆的外貌与环境。他对我说:“艺术馆是城市的门面。我每到一个城市,都会先到这个城市的艺术馆看看。这次我刚到北京,听说新建了个炎黄艺术馆,我就来了。”我当然表示十分的欢迎。然后,我领着他们进大厅,到黄胄先生的画室与黄胄先生会面。黄胄先生热情地接待了贝聿铭先生,并送给他好几本大画册。
作为当今建筑设计界最有成就的大师之一,贝聿铭先生的作品分布在世界各地,比如美国国家美术馆(东馆)、肯尼迪图书馆、美国国家大气研究中心、纽约议会中心、法国卢浮宫部分修整建筑、香港中国银行大厦和北京的香山饭店等,都非常有名。
贝聿铭先生1917年出生于广东,祖祖籍苏州,17岁就负笈远涉重洋到美国求学,先后在麻省理工学院和哈佛大学学习建筑设计。31岁的时候,他辞去教师之职,接受了美国房地产业巨子泽肯托夫的邀请,开始从事商业住房的设计,之后又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公司,从此开始扬帆世界建筑业,并获得无数的荣誉。
贝聿铭,北京,五月廿二号
协助黄胄先生筹建中国画研究院和创建炎黄艺术馆的过程中,我对建筑艺术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我曾经专门跑到北京西北郊二十多公里处的香山公园内,在香山饭店小住了几日,仔仔细细地欣赏了贝聿铭先生在香山公园里留下的这件颇受称道的建筑设计作品。自然天成的古木、流泉、绿荫、红叶,与香山饭店和谐共处,相映成趣,令我流连忘返。大师的高超技艺让我心底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屠行长向我介绍,贝聿铭先生这次来京,是专为在西单的中国银行大厦做设计的。这次见到久仰的建筑设计大师,我自然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于是就向屠行长表示,想看看贝聿铭先生的这一设计大手笔,方便时还希望能够为贝先生画张肖像。屠行长很热情,说一定帮忙安排,让我等他的电话。
几天后,我如约来到阜成门桥南边的中国银行大厦。当时,贝聿铭先生正在大厦会议室里开会,和有关部门研究讨论西单中行大厦的设计方案。因为他的日程安排得十分紧张,我只好抓住他开会的时间为他画像。进入会议室后,我坐于一隅,开始画像。
贝聿铭先生在会议上不断地忙乎着,一刻也闲不下来,这对于我画肖像来说,就加大了难度,而且时间又不充裕,这更是难上加难。时近中午,我完成了正面和侧面两张速写,会议也告一段落。
我将这两张肖像画呈上,请贝聿铭先生过目并签名。他看来很满意,笑眯眯地先在正面像上签了“贝聿铭,北京,五月廿二号”。让我意外的是,他竟又在那张侧面像上写下了“此画传真又传神。贝聿铭,北京,五月廿二号”(见上图)。难得他如此赏识我的这幅画作。
屠行长安排我与贝聿铭先生共进午餐。席间,贝先生谈起了他为卢浮宫搞设计一事。他感慨地对我说:“法国总统密特朗还是很有艺术见解的。当初为修整卢浮宫,密特朗找我设计,我对他说:‘如果你搞招投标,我就不参与了。如果你相信我,我就认真地来做。’密特朗顶住了很大的压力,坚持让我做。
有趣的是,比如对卢浮宫入口处的设计,开始方方面面的舆论几乎是一片反对声,可是等到建好之后,却得到了法国全国上下的认可,听到的都是赞扬声,认为既现代又实用,很有艺术性,而且与周围环境非常协调,成为独特而美丽的景观,与卢浮宫交相辉映,大为增色。”贝先生的才智与自信让我佩服。他是我们华人的骄傲。
不久,贝先生离开了北京。后来,我将他正托腮思索的这张侧面肖像,请人制成瓷板画,镶上画框,托他的儿子带回美国送给他。
之后,我与贝聿铭先生又有多次会面。他曾在西单中行大厦工地施工现场简易的办公室里,欣赏我送给他的《魂系山河》画卷缩印卷,而且称赞鼓励有加。
后来,有关部门批准立项,要以《魂系山河》为蓝本,以雕刻为载体,筹建《魂系山河》世纪碑。我有个心愿:等《魂系山河》世纪碑建成后,如果贝聿铭先生再来北京,一定要请他前去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