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展览:詹庚西及其花鸟画艺术
当书画炒作大行其道
“炒作”一词来自异邦。资本主义总有理由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合理的依据。当商品生产日趋丰富的时候,为了引起消费者的注意,他们发明了广告。市场经济,就是广告经济。当“卖出去就行”成为一些人看重的目标时,大喊大叫、哗众取宠自然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书法家也时兴炒作了。对当代书法界稍加了解便不难发现,书法家不再沉默了,以往习惯于书斋的寂静岁月,现在这种状态显然不合时宜了。于是,他们开始拜“码头”,开始在媒体上招摇,开始借助书法以外的力量强化自己的存在、巩固自己的市场份额。
我们身处的现代社会是市场经济社会。当技术推动生产,当资金鼓励消费,当财富体现价值,任何人都没有能力漠视市场。改革开放初期,中国银行的广告出现在美国纽约繁华的商业区,我们嗅到了一个古老国家的青春气息,我们发现了一个僵硬的民族渐渐苏醒了。那个时代正是我的青年时代。在我眼中,当时所面对的社会变革预示着全中国的进步。
国家兴,民族兴。书法家处在史无前例的历史阶段,迎来了无比珍贵的发展契机。眼下,艺术品拍卖市场的成交价格令人瞠目。日趋膨胀的需求让许多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打探这个“文化创意”产业的奥妙。基于此,“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论语》)的文人情怀,在“发展就是硬道理”的时代背景下渐渐远去。它留下的偌大空间,成为书法作品———艺术作品———文化产品竞争的世界。而书法家多半成为车间主任、厂长、推销员———为生产和销售而存在。这样当然有助于GDP的增长,也符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理论。然而,产品增加自然导致市场竞争的激烈。于是,对品牌的关注就越发明显起来。因此,“争座位”、排名次、比出身就成为一道具有讽刺意味的景观。
就好比经济领域中有大型国企、外企、私企、个体经营一样,书法界也分成三六九等。比如有副部级、司局级、县处级书法家,有教授、研究员、讲师或博士、硕士书法家,也有不享有公共财政保障的自由书法家、草莽书法家,真可谓“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啊!既然书法家的队伍如此复杂,试图在市场上一展身手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屈指可数的畅销书法家,基本是在体制的福祉下摇头晃脑、不可一世。那些副部级、司局级,这个主席、那个副主席的,其作品的市场价值往往与作品本身的价值相背离。有时,“看不见的手”可以导演出许多有趣味的戏来。
但,在“中国特色”价值理念的作用下,他们成为“杰出”的代名词。当然,他们代表不了当代书法家。
媒体也进入市场经济时代,对广告收入格外看重。在这种情况下,许许多多非副部级、司局级等体制内的书法家,开始用金钱手段,借助现代传媒开拓市场,进而打造自己的品牌,角逐越来越大的书法市场。我不反对这些书法家的选择,我觉得这是社会公平的一部分,是成千上万书法家获得新生的开始。
“炒作”不是贬义词。尤其是在当下极其复杂的社会形态里,炒作是对个体生命、社会价值的张扬,是对体制束缚的超越,是寻求解放的行为。
药治一病,也伤肌体。当炒作使书法家找到了市场、开拓了市场也占领了市场时,滚滚而来的钞票是不是会异化自己的心灵?书法家还能把文人的理想坚持下去吗?在消费主义思潮的影响下,书法家会不会成为物质主义者?道德沦丧,我们是否负有责任?这个时代充满了悖论,这可能是值得讨论的悖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