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要点：雁画诗的八个妙用

雁画诗的八个妙用

人到老年,自然会产生一种紧迫感。古人有“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的佳句,白石老人也有“画者工之余,诗者睡之余”之说,可见前贤对时间、读书的重视。今日兴浓,且暂无绘事,欲在题画诗上作点小文章,以求教于诸位同好。

图为叶晓山画作《久客京华恋旧家》

自唐以来,诗画结合得出神入化者屡见不鲜。我对画上题诗亦倍加推崇,一直苦苦追求,每画必题诗,题得最多的还要数雁画。我先后作雁画诗数百首,今不揣鄙陋,特将这些诗的妙用归纳为八个方面:

一、升华意境,诗中有画。一幅画,如果仅凭画面来体现内涵,是极其有限的,很难表达画家的创作思想和意图,画外之意就要靠题画诗来补充、升华,从而实现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比如我有一幅画,只画了两只大雁,一只枕着芦花酣睡,一只偎依其旁,半睁睡眼,还有一轮明月悬于空中。我在画的右侧题了这样一首诗:“不羡高枝不恋山,云飞水宿亦安然。只图岁岁双来去,月笼芦花睡梦酣。”我以为,加上此诗,就将大雁有爱心、知时、远志等优点拟人化地表现出来,让人观画品诗,得到启迪,受到教益。

二、抒怀言志,寄托性情。诗应是文字的画,画应是彩色的诗。画上题诗能够更好地烘托、诠释画面,寄寓作者的思想。绘画可与抒情言志结合起来,画家则常常要借助画面表达内心的意愿和情感,寄托自己的性情。我创作过一幅雁画,画面比较简单,只在芦苇疏朗的浅沼里画了几只栖息的大雁,微风吹动,芦花放白,一派深秋景象。我在画的左上方题诗道:“老而奋笔贵勤耕,既恋秋光更爱春。小小砚田栖大雁,芦花落纸亦迷人。”我在画面上没有多费笔墨,只是简洁地勾勒出雁宿苇丛、芦花点水的情景,但画境却因诗而产生外延,诗意也因画而得到深化。

三、提示画理,言之有物。画家常常通过在画上题诗表达自己对绘画的感受、对笔墨运用的理解以及对绘画风格的追求等,这比仅靠语言说教更有说服力。我曾画过一幅《飞雁图》斗方,画面简单,衬景清纯,两只比翼齐飞的大雁一浓一淡,掠过苇塘。我在画的一角题了这样一首诗:“闲来无事画飞鸿,一任形神赭墨中。倘若寿民能再世,应知风格不求同。”我题这四句诗,既是为了表现自己学画的心切,又是为了表明自己学前人又不愿落前人之窠臼的决心。

四、寓情于景,情景交融。诗是有声画,画是无声诗。一名真正的画家,首先应是一个文化人,善于触景生情,能够通过画作寓情于景。一个雨后的黄昏,月牙初上,我推窗远望,只见云山缥缈,忽有一群南飞的大雁掠云而过,思乡之情顿生,当即铺纸画了双飞归雁,并在画上题诗道:“人老难忘旧日家,恰如大雁恋芦花。思亲愿作南飞鸟,雨后江村披落霞。”

五、结合时事,蕴涵讽喻。绘画有时还能带有讽刺意味,批评不良风气,从而生发读者的感想和想象。看到书画界的一些人急功近利,不肯在书画艺术本身花力气,我深有感触地画了一幅雁画,两只大雁,一栖一飞,都在张口鸣叫,并题诗道:“百年岁月似飞梭,笔墨传情雅兴多。名利是非皆淡泊,喜听芦雁唱秋歌。”绘画是寂寞之道,从事绘画就要练心、练学问、练笔头功夫,来不得虚假,更不应该炒作。我题这首诗,就是想告诫那些人:人生苦短,岁月无情,我们只有勤学苦练,通过手中的画笔不断创造精神财富,才能体现人生的价值;如果被名利思想羁绊,终日为金钱所累,那将很可悲,甚至会断送自己的艺术青春。

六、歌颂新风,延伸画意。绘画与其他的文艺样式一样,也应有时代气息,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笔墨当随时代”。去年4月,春暖花开,我回到了久别的故乡——扬子江畔的一个小镇。那里物阜年丰、风光无限。再回到京城后,我常常梦绕魂牵,便画了一幅《飞雁图》:蓝天白云下,一队远飞的大雁由近而远。画上的题诗是:“爽气撩人诗兴浓,登楼引领独临风。江乡秋色无穷好,尽在芦花雁影中。”

七、借物达意,直抒胸臆。古人有“动天地,泣鬼神,莫近乎诗”的说法。对此,我非常赞同,也喜欢用诗表达观点。时下刮起了一股炒房风、买房风,我便创作了一幅《栖雁图》,画一对大雁酣睡于浅沼苇丛中,悠闲自得,仿佛已置身于喧嚣世界之外。我在画的空白处题诗曰:“白露披身不肯降,归来双雁乐徜徉。平沙浅沼栖无悔,哪管梧桐落凤凰。”我就是要劝那些人放弃不切实际的追求、好高骛远的想法,就是要告诉他们:大雁尚能随遇而安,人岂不如鸟乎?

八、题诗记事,趣味盎然。有时候,画家为了记录当时作画的情景,避免遗忘,以便多少年后能够引起回忆、触发感想,往往通过题画诗来弥补画意本身的不足。我有一幅雁画,画的是明月高悬,秋光绚烂,芦花掩映,雁睡正酣,空白处的题诗是:“正是秋光烂漫时,芦花掩雁梦来迟。一轮新月明如镜,照我推敲题画诗。”

行文至此,回首窗外,但见明月在天,繁星点点,拿起桌上热茶饮下,浑身顿生暖意。

虽然已是夜半时分,但我仍旧毫无倦意,吟哦再三,遂就着砚中残墨,铺纸挥毫,写下诗作一首:“月色朦胧夜阑珊,灯如红豆兴犹酣。书山探宝无穷日,艺海行舟不落帆。”(图为叶晓山画作《久客京华恋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