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远流长的中国书画历史 传承中华艺术瑰宝的独特魅力
读《兰亭序》想到的
“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书圣”王羲之只用了这八个字,就明白无误地概括了兰亭修禊者谢安、孙绰等老、中、青三代41人的基本情况。“贤”,《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有德行、有才能的人。德为人之首,古今一理。“咸”,则指“全”、“都”。这就是说,当时在会稽一带有德行、有才能的人都参加了山阴修禊这件盛事。
接下来的叙述,则更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质朴自然的语言,仿佛纯净天然的涓涓细流,伴随着作者潮涨潮落似的感情起伏和对人生的体悟,一任流淌,沁人心脾。“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还是一句话八个字。湛蓝湛蓝的天空游移着一丝丝白云,和煦温暖的春风中飘着泥土的鲜味和馥郁的花香,十足一派春意盎然、万木争荣的勃勃生机,不知不觉令人生出了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的乐趣。
至此,我想到了许多。
首先想到的是王羲之的学识和蒙养。一位右军将军、会稽内史,大小还是一方诸侯、领导干部,琐碎的政务和造福于民的有德之举已举已够他忙了,可他还是忙里偷闲,使那些在“锥刺骨”、“头悬梁”中练就满腹经纶、八斗高才的贤士雅集在唯有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的崇山峻岭之中,还给后人留下了是“怏然”还是“快然”之类的悬念。他左手把觞,右手执笔,一任思绪泉涌,连涂带改,一气呵成,完成了脍炙人口的千古美文———《兰亭序》。
其次,则想到了王羲之这位“书圣”的书法才能。史料记载,王羲之曾拜当时的名家卫夫人为师,朝夕临池。然而,他还是于“行万里路”中手追心摹前人遗墨,并在仰观宇宙之大、倍感人生短暂的人生体悟中,依靠丰厚的蒙养和学识,取得了非凡的艺术成就。但不可否认的是,书法于王羲之,只能算是业余爱好而已。可他为什么偏偏以此等水平,于“无意于佳乃佳”(苏东坡语)中,书就了“天下第一行书”,还赚了个“书圣”的头衔,惹得开创“贞观之治”的一代明君唐太宗对此爱不释手、奉为圭臬?明君毕竟是明君,李世民不是宋徽宗,治国理政、为民谋福祉是第一要务。只有闲暇时,他才命诸大臣像学童似地对《兰亭序》加以学习临摹。他还让褚遂良、冯承素等人制作了若干摹本。据说,他最后把《兰亭序》真迹作为随葬品带进了昭陵。
诚然,古代的书写工具唯有毛笔。身居两地的君王大吏、诸侯王公、父子夫妻之间的问候请安、呈上启下,主要依靠书信,写信的工具就是毛笔。朝廷有时还将毛笔字写得好作为取士的条件之一,这就为成就诸多书法家提供了客观条件。东晋又是玄学盛行的时代,玄学的基础则源于“老庄”,因而“道法自然”和“无为而治”就成了士大夫阶层或修短随化或怏然自足或放浪形骸之外修德立身、感物兴怀的基本思想。
最后,自然而然便想到了现在热闹非凡的书法界。目前中国书协有多少会员,各省、市、自治区和各行业书协又有多少会员,因手头资料有限,无从知晓。但接触过的不少会员中,美其名曰“当代实力派”者、什么什么“百家之一”者比比皆是;大肆渲染、不择手段,炒作得活着就已卖出身后价者也大有人在,可就是没炒作出一位王羲之式的业余书法家。整个书坛,一片“抄、抄、抄”声,人们已是见怪不怪,甚至将其归为“无可厚非”之列。书法果真“艺术”到了完全脱离语言表达的地步了吗?恐怕不是。其实,大多数书法家还是希望、憧憬或试图用自己的毛笔写自己的诗文,只不过是力不从心而已。
在这样的情形下,多数的书法家,尤其是书法名家,选择了“无可厚非”而又稳妥的“抄、抄、抄”策略;少数人在“补课”,在做厚积薄发的准备。还有一种投机取巧的人,处心积虑地寻找冷僻的诗文,书写时不着出处,让人误以为是他的“大作”。发现这个秘密是在前些时候。我和数位书法爱好者以虔诚的心情欣赏某位中国书协会员的书作,然而辨认数次都认不全其中的字。些许时日后,我专程登门求教于这位中国书协会员。足足两刻钟后,此会员尴尬地说:“有些字我也不认识了。”我不识时务,愣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这诗不像是古人的,肯定是你边吟边写的吧?”无奈之下,这位会员羞赧地说:“这是我从一张地方小报上抄的。”终于真相大白。
普遍提高的全民族文化水平,呼唤着真正的书法家,期待着能够愉悦心灵、给人以美的享受的书法作品。
那么,广大书法家是否意识到,该是自己和王羲之这位业余书家比一比的时候了?是否应该以海纳百川的襟怀、冲和虚静的心态,对镜瞧瞧自己的颜面,忍痛割爱,擦掉或挖掉那些有碍做人、做学问的虎斑,补充些许有益于保洁身心的营养物品,让浓郁耐嗅的墨香从实实在在的“这一个”身心里飘散出来?既然走上了艺术传承这条寂寞之道,并以此拥有更多收入的同时,是不是应该更多地考虑一下为后代留点什么?当然,不可能要求每一位都成为王羲之,但总可以腾出些跑江湖的时间,通过日夕月盈的炼心修德,充实自己、完善自己、提高自己。切记,书法越到高级阶段,越要靠学问、修养来支撑。因而,学习王羲之,不仅要学习他的艺术,还要学习他的为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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