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作品:新的审美 现代与传统经典的碰撞—中国青瓷全新的呈献
郑逸梅的书法的真伪
近读《中国书画报》2010年12月18日《郑逸梅的书法神完气足》一文,文章起首称:“郑逸梅自谦:‘实在我的字,春蚓秋蛇,不堪入目。’其实郑逸老的书法笔力坚劲、纵横自然,只是勤于著述,不以书家称世,且对外书翰多倩人代笔,我的老师洪丕谟便是郑逸老代笔者之一。郑逸老的书法作品市面上流布很少,我有幸藏有一副五言联(图一)。洪丕谟老师在上联裱左挥题:‘郑逸梅书法世所罕见,此件笔力沉厚,神完气足,当以希世奇珍视之。壬午秋仲,洪丕谟题。’……上款‘西野先生雅教’,署款‘郑逸梅于纸帐铜瓶室书’,钤印‘郑逸梅印’朱文和‘纸帐铜瓶室’白文,印刻工上乘。‘西野’不知何指。……”笔者对作者“有幸藏有一副五言联”的真伪顿生疑异,在此将所产生的疑问、异议和一些感想简述如下,以与作者商榷,并供广大喜爱书画收藏的读者参考。
郑逸梅先生是位文史掌故作家,有“补白大王”、“旧闻记者”之称。有关他曾自称“实在我的字,春蚓秋蛇,不堪入目”倒并非他的自谦,而是实实在在的“夫子自道”。在从事书画鉴藏中,我们要认识这样一个事实:在文化名人中不擅书法者不乏其人,因而不能因为某一名家在某一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便想当然地把他书写的字与“法书”相联系。如即便在所谓“书画同源”的绘画和书法这两个艺术门类中,一些杰出的画家也并非都是书法家,道理是一样的。再说郑逸梅“书法作品市面上流布很少”,这是事实。但若究其“很少”的原因,便是老先生的不擅书法,又能自知之明而藏拙所致。因此,他尽管平生为人撰写了不少题序跋记之类的文字(可参见由中州古籍出版社1988年12月版《郑逸梅小品》),但书法往往都是以“病腕”为辞,而倩人代笔。也正因为他的“书法作品市面上流布很少”,使得无从比较,难以鉴别,所以近年随着书画市场的不断升温,又造假作伪手法的无所不用其极,“郑逸梅书法作品”也随之在各地书画市场上多了起来。这些便是郑逸梅先生的书法作品市面上流布真迹很少、而假货多的大致背景和事实。
至于有关郑逸梅先生的书法,能否称赏为“笔力坚劲、纵横自然”、“笔力沉厚,神完气足”,这牵涉到各人于艺术欣赏的标准,或可说是“见仁见智”而难作定评。但是,对于“署款‘郑逸梅于纸帐铜瓶室书’”的五言联(简称“五言联”)的真伪,是应该可以鉴别的。说到“鉴别”,其实就是比较,从比较中来认识。在此笔者挑选二件郑逸梅先生毛笔书迹的书影:一、“清娱漫笔”(图二,上海书店1982年6月版郑逸梅《清娱漫笔》自题书签);二、郑逸梅丙辰(1976年)为谢国桢先生所藏清人《石湖櫂歌百首》撰写的跋(图三,作品为局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6月版),以用与“五言联”的字迹相比较。通过对照和比较,二件书影字迹的书写特征和体貌是相同的,也能合老先生自称“实在我的字,春蚓秋蛇,不堪入目”,然而与“五言联”字迹的书写特征和体貌却大相径庭。认识了这些,对被称之为“当以希世奇珍视之”的五言联的真伪也就应该明白了,对此未知作者以为如何?
至于文章中提到的“‘西野’不知何指”,对此以笔者之见,“西野先生”,指的当是已故的王西野先生(1914—1997)。他早年毕业于苏州美专国画系,旋为上海光华大学文学士。新中国成立后曾在上海同济大学、杨浦教育学院任教。晚年定居苏州,应聘为苏州园林局顾问。工诗、擅画,对“吴门画派”、造园艺术多有研究。著有《霜桐野屋诗词存》、《吴门画派研究》、《霜桐野屋书画集》等。生前与叶圣陶、俞平伯、吕贞白、谢国桢、陈声聪、顾廷龙、沈从文、白蕉、陆俨少、苏渊雷、陈从周等当代文化名人多有交往。1996年4月由福建美术出版社出版的《霜桐野屋书画集》中就附刊“霜桐野屋藏师友书画”,其中收有上述当代文化名人的书画手迹,但并无郑逸梅的书法作品。那么,造假者因何要以“西野先生”为上款,其目的是借此使得造假之物“流传有绪”,以能欺世牟利。因近年来此种伎俩在书画市场多有见到,故顺此一说。
笔者与洪丕谟先生生前有过书信交往,素知他于书法理论、创作中都颇有成就。可惜他未享大年,令人惋惜!但书画鉴藏是一门牵涉诸多学科和各方面知识的学问,即便是第一流的鉴赏家也难免出错,焉能苛求于故人洪先生。笔者唯希望书画爱好者在书画鉴藏中,请鉴赏家帮助掌眼、鉴定之余,能以“只眼须凭自主张”自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