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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可风叶潞渊
叶潞渊谈起对篆刻的理解,说:刻印要有人力达不到的效果最好。习气有时候就是风格。刻印,既要雍容华贵,又要平淡、天真、大方。书画篆刻,气格都要大,并非幅面之大,而是指刀笔所产生的感觉,论艺最后就要讲气格和修养,此为一般工匠所不及。
叶潞渊出生于书香世家,自己喜欢读书且兼爱书画篆刻,长辈却让他从事金融行业。如此这般,13岁的叶潞渊经友人介绍进入上海福泰钱庄学生意,先后任记账员、营业员。从出师后他移职四明银行,历任出纳主任、襄理、副经理的履历看,叶潞渊是特别敬业的。
叶潞渊 静乐簃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同的经历和阅历形成了独特的艺术人生。四明银行从老板到职员以宁波人居多,极重乡土观念,他们敬仰宁波籍的书画篆刻家赵叔孺。由于这层关系,叶潞渊在艺术上师从赵叔孺,逐渐成为赵氏门下优秀弟子。
赵叔孺为—代书画篆刻大师,复以精鉴闻于时。赵家藏商周秦汉铜器近百,书画名印之类亦多。叶潞渊拜师后凡得空即侍奉左右,敬聆作画治印要诀外,于文物赏鉴亦多有进益。时海上艺坛老辈如丁辅之、王福庵、褚德彝、高络园、高野侯、吴湖帆等常至赵叔孺寓斋晤叙,论艺谈文并挥书作画。叶潞渊侍坐其间受教良多,如沐春风且心犀顿瞥,也形成他转益多师的学风。
叶潞渊的篆刻早年从浙派诸家入手,致力于陈鸿寿,兼及赵之琛,用刀豪迈明快,颇得两家神髓。叶潞渊又精研古文字,凡商周金文、两汉碑额、瓦当封泥等,无不博采众长,兼收并蓄,最终演化成自家面目。他也擅汉白文印一路,章法善于汲取赵之谦大疏大密的手法,线条间残破并笔尤为一绝,使平稳的印作虚实相映,极具金石古厚之趣。著名书画家、收藏家唐云、沈尹默、吴湖帆、叶恭绰、潘伯鹰、邓拓等喜其手刻,获印颇丰。叶潞渊篆刻之外亦工丹青,善绘花卉、果品。其绘画初师法恽寿平、华喦,又上溯沈周、陆治,设色清新明丽,风神超逸,尤喜作仙桃及家乡洞庭山盛产的枇杷。
叶潞渊在论述恩师赵叔孺艺术的造诣时评述:“赵翁篆刻平实中寓生动,秀雅中见雄劲,绝无板滞之失,更无妄怪之嫌。”反观叶潞渊所制,亦精耕细作,信步穿越在数类印风之中,实为深得乃师妙谛最为全面者。只是在高手云集,精通一家独门兵器的众多赵氏弟子中,秉承正统的多面手叶潞渊,拟元朱文、汉玉印虽能比肩陈巨来、方介堪,但在印坛的影响力却稍逊。并非是叶潞渊专业成就不高,而是他无意与他人争锋,且又处在海上高精尖印人辈出的黄金时代,专精与广博,难于兼顾。
叶潞渊虽然在艺坛春风得意,但他却是业余的,只能算是印苑票友。叶潞渊虽学养丰厚,见人总是大谈艺术,且滔滔不绝,但他说到秦李斯玉筯篆时,总将其读作“玉筋篆”。朋友友善提醒,叶潞渊也谦虚接受,可下次仍将“筯”读作“筋”,为听者见笑,他却并不上心。
赵叔孺过世后的那几年,每到周六傍晚,叶潞渊总跟唐云、钱君匋和符骥良4个人到曹家渡状元楼酒楼小酌,谈画论印,鉴赏古物。据朋友回忆,那时只要叶潞渊回到家里,朋友们会不邀而至,谈话的主题还是诗书画印,或鉴赏古物。如此积累了几十年人脉,叶潞渊与上海艺坛的领军人物都建立了深厚友谊。叶潞渊又博学强记,在与前辈艺术家交往中,对印坛掌故了如指掌,娓娓道来,趣味盎然,且内含诸多史料,平和客观,可征可信。
叶潞渊与唐云彼此友善,从性情上说是互补的。叶潞渊简朴的书斋内长年挂着一幅唐云先生画的兰竹图,为四尺开三的宣纸,略具清代石涛笔意。那是叶潞渊有一次去唐云家,见到这幅画心生欢喜。唐云就将画给了叶潞渊。他回家后找合适的红木镜框,大小正合适。叶潞渊虽喜欢唐云的画却不喜欢唐云的字,这是他性格里固执的一面。唐云曾给某弟子在册页中题写“金石寿”三字。弟子转请叶潞渊题写,他看了就较真,说一定要题在前面,因为他比唐云大几岁……1994年,叶潞渊出版《静乐簃印稿》,唐云为之作序,提到:“我笈中所存之印,为潞渊手刻者逾百钮,皆精妙绝伦。”
吴湖帆作为一位阅宝无数的资深鉴定家,曾收藏过一方田黄印,他特别喜欢这枚田黄的质地,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可渐渐地对所刻印文不甚满意。原来,印面篆刻的是“人因见懒误称高”,诗意说的是有的人因为性格懒散却因此被人称为高明,这句话自嘲又论世以此作为闲章用语,本也颇有雅意,但吴湖帆不喜,便找来了叶潞渊为他改刻“十里荷花”。叶潞渊一看到这枚田黄印,鉴定出印面乃是清代篆刻家吴让之的手笔。这枚“人因见懒误称高”闲章,呈现了吴让之朱文印的典型特征:印文中行实而左右虚,“人”“称”“高”皆有大块空白互为呼应,很具有艺术价值与历史价值。叶潞渊自然舍不得将它磨去。叶潞渊与篆刻家陈茗屋商量后决定把原有的印面锯下,再粘贴到其他素章上。不料,“这一锯,竟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石芯居然是白色的。原来这本是一方白色的粉石,田黄的色泽是人工染上的。染得好,且历时久远,有了包浆,外观迷人。”如果叶潞渊将吴让之所篆刻的印面磨去,那么一枚被磨去原印的假田黄可谓损失巨大。好在吴让之的印面被抢救了下来,叶潞渊在粉石上篆刻了“十里荷花”交还给了吴湖帆,吴湖帆对叶璐渊所刻的印文十分满意,但真印章假田黄则成了坊间酒后茶余的笑谈。
1956年,上海中国画院成立,叶潞渊受聘成为专职画师。同年,第二届全国国画展在北京召开,叶潞渊所作国画《紫藤》获选参加,并得到好评。
作为篆刻家,叶潞渊精通篆字,但他谦虚地称自己这些学识算不得大学问。评朋友书法时,他认为顾廷龙的篆字最好,谢稚柳、陈佩秋的字最具风格。他强于记忆,过目不忘,不独精谙印史源流,尤深究明清印作鉴别。学者型印人马国权初访静乐簃时,叶潞渊出古谱多种并数十石示客,并一一为之详析。马国权觉得眼界大开,称“叶公真印学活字典也”。马国权见其所录印谱题记,及手钤《潞渊所见名印》巨册,内详述明清流派数百印蜕之源流、石质、特点,达十余万言,回香港后即为之推介。后叶潞渊与钱君匋应约合著《中国玺印源流》,先在香港《大公报》连载,后正式出版。此书以印例精当,论述精微,读者奉为经典,曾重版十余次。
叶潞渊也好收藏,庋藏明清至近代名家印作150余方,原拓印谱120余种。他珍爱无比,于日夜摩挲中获益良多。后把家里收藏的数百件印章、印谱捐献给上海中国画院。剩余的一百多方自用印,则请好友童衍方做老娘舅分给子女。
1979年与1991年,叶潞渊随上海书法代表团两次出访日本,他的高超印艺赢得了交口称赞,日本著名书家小阪奇石、村上三岛、古谷苍韵、栗原芦水等皆求治石,以为荣宠。年逾古稀的叶潞渊老树绽新花,再次迸发出旺盛的创作激情,甚至镌刻起六七厘米见方的大印,令人称奇。
赵叔孺在篆刻艺术方面有三位成就显著的学生:陈巨来、方介堪与叶潞渊。印苑评论为陈巨来工元朱文、满白文,刀法雅健,精能已极;方介堪擅刻汉玉印式白文印,还有从吴熙载等皖派印风演变来的朱文,多用冲刀法。相对而言,叶潞渊的印章变化最多,刀法由浙派兼及皖派,线条光洁中见生拙。同道中人评曰谨严精妙,但他自我感觉在创作数量和某些方面还不及陈巨来和方介堪。
据叶潞渊的印蜕分析,他于治印也借鉴吴昌硕,并说吴昌硕的印章不仅靠刀刻,手法也较多。有时吴昌硕自己也不知如何会好的,所以,别人学不好,也很难学。说到印章刀法,叶潞渊认为刻印不能三刀两刀解决问题,总要对自己的作品负责。运刀的长处,吴让之、徐三庚最好,都极有本事;但在篆法上,吴平淡大方,徐较多习气。说到印章篆法,叶潞渊说:“章法是要动的,但要有动也要有静,风格有强烈和较强烈的。要会思考,会动脑筋,刻印是应该多用心,多想想。”
除了与钱君匋合著的《中国玺印源流》,叶潞渊的印作己结集出版者有《静乐簃印稿》,收印240余方。《叶潞渊印存》亦收印240余方,后者多为其晚岁所作。其恬静精妙处,并不减中年,而莽苍处则当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