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脊梁(书画篇)·走向世界的共和国文化大使·张庆祥作品展
做超级链接的博物馆
我们的博物馆收藏要强调藏品“见证物”的概念,藏品不是越贵越重要,背后有故事的就是好藏品,因为它见证了人类历史的发展。
博物馆要收藏“见证物”
博物馆收藏、展示的是人类发展的过去和今天,为了明天收藏今天。今天的博物馆,遇上了快速发展的时代、变革的时代、互联网的时代。从2005年到2015年,中国的博物馆“翻了三番”:博物馆的数量翻了番,面积翻了番,服务公众的能力翻了番。南京博物院的观众量从10年前的五六十万,到去年的329万。未来,没有博物馆的地方要建博物馆,有博物馆的地方则要提升博物馆的品质。
金缕玉衣 南京博物院藏
我们的博物馆收藏要强调藏品“见证物”的概念,藏品不是越贵越重要,背后有故事的就是好藏品,因为它见证了人类历史的发展。比如,假设一个矿泉水瓶,被宇航员带到太空、登上月球,它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矿泉水瓶,因为它是一段重要历史的“见证物”。文物、标本、科技成果、当代艺术品、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及特殊语境下的不可移动文物,都可以是“见证物”。所以在2013年我们把“文物征集经费”改为“藏品征集经费”。
公众在文化消费方面的需求变化是很快的,对精神的需求提出了更高要求。中国已经把博物馆建设列为国家战略,让博物馆的特色和多样性成为现实需要。藏品多样性、展览多样性、形式多样性,社会发展的每一个方面都可以成为博物馆的需求。公众需要更多好展览,所以,我们不一定“藏”,但我们可以“展”。去年我们又进一步把“藏品征集经费”改为“展品征集经费”。
好的博物馆自身一定有明确的定位,所有的展品都讲一个关系。比如大英博物馆围绕着历史——收藏全人类的历史,其定位就是“让全世界的人来大英博物馆看自己的历史”。大都会博物馆是艺术博物馆,其定位是“让全世界的艺术爱好者到纽约看全世界的艺术”。在收藏过程中,跟博物馆定位合适的就要,不合适的再好也不要。
好的“关系”1+1大于2
时代需要我们讲好中国故事,讲好地域文明故事。讲故事靠的是展览,用展品组合出相应的“关系”,变成展览。我们要创新思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思维定式。比如衍生品方面,我发现我们五六十岁的人说好的产品,一般都卖不出去,只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说好的才能卖的出去。了解了这一点,就让合适的人去做。
我们院里有一件藏品,被评为“镇馆之宝”之一。其实这件藏品当时甚至不是一级文物,看起来很普通,一只金制的小虫放在一片青玉的叶片上,定名叫“金蝉玉叶”,出土于江苏一个贵族小姑娘的墓中。但是后来专家研究,这里的蝉应该叫知了,“金蝉玉叶”可以谐音“金知(枝)玉叶”,这件藏品就变得特别有意义。藏品不能用钱的概念衡量,但是如果按现在的价格算,金的小知了最多1万元,青玉叶片2千元,看起来是不怎么值钱的,但是把金蝉和玉叶组合到一起,这里面的意义,我想100万来衡量也不贵。所以经过“创造”,同样的物品,组合产生极大的不同。收藏有关联的藏品,这就是创造特色。
展览不是加工现成品,而是创造好的创意产品,进一步挖掘和组合资源。第一,是组合,用两件及以上展品讲清楚一件事,用差异性和对比性来搭配组合。第二,是节奏,展览有自身的韵律。第三,讲好背后的故事。第四,传承中国传统文化。
博物馆举办展览是创造性劳动,不要让藏品在库房里沉睡,藏品被用得越多证明越有价值。一件藏品如果在库房里存放50年不展览,它对于一整代人就是没有价值的。策展人的作用,不是把藏品展出来,而是寻找关系,寻找藏品与藏品、藏品与人、藏品与地域间的关联,并把这些关系告诉公众。在收藏的时候,要收藏成组、成对的物品,达到1+1大于2的效果,这就是寻找有价值的关系的重要性。
我有个“老”学生,酷爱收藏。退休以后,他把家里收藏的藏品分类、组合成4个展览,把2个展览捐赠给博物馆。一般博物馆收藏的奖励,不超过评估价的三分之一。博物馆在收藏他藏品的时候按展览进行评估,不是按一件件物品评估。他说,2个展览收到的奖励,比这几年所有收藏的投入还要多。
所以,我们收藏艺术家的作品,光有作品不行,草稿也要,画夹也要,如果有创作之前拍的照片也全要。比如我们做陈之佛先生的展览,我们就会把素描、白描、成品放在一起展览,这个过程特别重要。
每一个员工都有机会成为策展人
为了让每个年龄段的观众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所爱,我们要提供优质的展览产品。展览是“我展,你览”。览的人高兴了,展的人才会满足。有一次,我去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的库房参观,看到一批埃及文物。埃及法老与我们的汉代诸侯王有两个“一样”,一个是追求身体的不朽,埃及做成木乃伊,诸侯王用金缕玉衣;第二个是精神的永生,埃及法老认为灵魂不灭,中国诸侯认为视死如生。同样的追求,但是两者的形式、方式不一样,就可以做对比展。我们引进埃及法老王的文物展品,与我们的汉代文明做了对比。这个展览反响特别好,4个月展期,31万人次参观,200余场教育活动。
南京博物院同时有22~23个展览,一年有450~480场演出,600场左右的社会教育活动。2014年观众量228万,2015年260万,2016年290万,2017年329万,今年预计375万观众量,我们的观众量逐年增加。
这些好展览依托于南京博物院的“策展人制度”。院里每一个中级职称以上的员工,都可以做策展人,半年一次报选题,选题通过后,提供小展览2万元、大展览5万元的经费进行展览策划,这个展览所有的思想都是策展人独立的。如果策划过程遇到难点,我们会组织五六人开一个小型策展会进行讨论,提建议。策展人需要先设计内容,讲好故事;第二步用故事去选择展品;再请大家只看展品,能否看到后面的故事;进而进一步完善方案。接下来,策展人需要建议展览形式、社会教育活动、文创产品开发、宣传方案,等等一整套方案。在合适的时间,我们将方案进行部门分工,把展览落实。一个策展人的思想,加一个团队的协作,是符合中国特色的策展人制度。
创新要改革,突破常规,改革的时候,包容“违规”,这就是“试点”。这样的前提下,才能激励创新,而创新最有效的途径就是跨学科、跨领域。
让博物馆插上互联网翅膀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扩大传播。原来我们的宣传侧重于明星展品,这是西方艺术博物馆的做法,因为要尽可能隔断藏品与所在地的关系,隔断藏品与人的关系,把所有展品认为是可移动文物,重点突出单件藏品的价值。但现在我们会告诉大众,哪几个展览或哪些故事最值得看,讲展品背后的关联和故事。
博物馆要扩大开放程度,在互联网时代,做“超级链接的博物馆”。我们在抖音也做了传播,很多人说博物馆怎么能用抖音呢。抖音是一个工具,主要看传播的内容是什么。我们今年博物馆奇妙夜当晚进行了直播,在线观看的观众120万,社会效应特别好。还有一场公共讲座,现场来了430余位观众,我们用了网络直播,有20万听众在线听我的讲座,我很幸福,这靠的是互联网。
我们的馆里有免费Wi-Fi,我们的展厅允许观众拍照,就是让大家看完展览后拍9张照片发朋友圈。我们一年400万观众,如果十分之一的观众发朋友圈,每个人至少100个微信好友,传播量就是4000万。这样的传播,比任何媒体的传播手段都好。博物馆面向社会公众,突出的是教育意义,不能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