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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骥才关于艺术家「艺术家当代」

时间:2023-01-23 14:29:05 来源:北青网

大家好,冯骥才关于艺术家「艺术家当代」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8月26日至30日,中央芭蕾舞团将在天桥剧场上演世界芭蕾编导大师约翰·诺伊梅尔的舞剧《小美人鱼》。

中央芭蕾舞团演绎的《小美人鱼》首演至今正好十年,作为诺伊梅尔的代表作之一,他在剧中注入的人文内涵、舞蹈理念,以及在创作中展现的令人叹服的艺术能量和严谨态度,都给予中芭的艺术家启发,让这次跨国合作的意义不止于完成一个剧目。

日前,北青艺评采访了中央芭蕾舞团团长、艺术总监冯英。这次由《小美人鱼》开启的对话,引申出对中国芭蕾艺术发展与艺术家追求的探讨——“艺术家只有通过不断的创作来证明自己活在当下,回应我们的审美是什么,我们的思想是什么”。

能跳诺伊梅尔的作品是实力的象征

北青艺评:十年前中芭为什么会决定进行一次与外国编舞大师的合作?为什么选择诺伊梅尔?

冯英:诺伊梅尔是这个时代具有世界影响力的、最为全面的舞蹈大师,能跳他的作品,象征着舞团的实力和水平。他通过《茶花女》《仲夏夜之梦》等作品树立了独特的风格,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美国芭蕾舞剧院、马林斯基剧院芭蕾舞团、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都演绎过他的作品。上世纪80年代我在巴黎歌剧院看了他的《仲夏夜之梦》,那时候我们刚刚改革开放、打开大门,这个作品的奇思妙想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引进世界优秀芭蕾作品,做好国际文化交流,是中芭的责任和必须要做的工作之一。从我们上一任团长赵汝蘅开始,就一直跟诺伊梅尔接触,为合作打基础。2010年大师携作品来到北京演出,他也对我们有了全新的认识。

北青艺评:如何让一个“传说中的大师”建立起对远在东方的芭蕾舞团的信任?

冯英:诺伊梅尔非常认真,也非常谨慎,有人说他的作品版权很贵,但我们接触下来发现不是钱的问题。他首先要评估包括演员能力在内的剧团综合实力,得到他的认可,才肯把作品给你排。

他前期了解中芭情况的过程蛮长的。我们演绎过其他世界级大师的作品,他也有耳闻,他还看过我们在巴黎歌剧院演出的《红色娘子军》。听说他是悄悄来看的。

他答应合作后,还有为期两年的前期准备阶段。那个时候通信联络没有现在这么方便,我们在北京、欧洲两头跑得挺多的,利用去巴黎演出、参加爱丁堡艺术节以及去德国开世界芭蕾舞团团长会议等机会,跟他逐渐建立信任。他还要看我们的演出,要亲自挑演员。

北青艺评:为什么选择《小美人鱼》?您认为这个作品的价值是什么?

冯英:我们的创作和引进要综合考虑中国观众的熟悉认可程度、作品本身的经典程度和影响力等因素。其实在他的作品里,我们的首选是《茶花女》。但是在深入了解我们团之后,他认为,当时最适合我们的是《小美人鱼》。

《小美人鱼》是一个有针对性的创作,是2005年安徒生200周年诞辰的时候,诺伊梅尔应丹麦皇家芭蕾舞团之邀创作的。后来诺伊梅尔任艺术总监的汉堡芭蕾舞团自己演,旧金山芭蕾舞团等也都演绎了这个作品。当时我心里觉得没有达到最佳的选择,但诺伊梅尔认为,其中细腻的表现有点接近东方韵味,而《茶花女》里描绘的西方社会和生活方式,与东方演员有距离。他说,“相信我,先演《小美人鱼》。”

在《小美人鱼》中,诺伊梅尔集编剧、导演、编舞、服装设计、舞美设计、灯光设计等多个角色于一身。他使用的现当代舞蹈语汇,个性和风格极强,但在戏剧结构上又尊重原著,把故事讲得非常清楚,创新地以安徒生的视角来讲述,显得更有意思。

诺伊梅尔以一个童话为载体呈现了对人性的思考:小美人鱼离开了海洋世界来到了人的社会,她本以为人世间会比海里更加宽广,以为自己能够融入其中,但实际上她就如同被禁锢在一个小盒子里。她为了爱,宁可牺牲自己,最后她并没有变成泡沫,而是化为天空里的星星。他这个作品不只是舞动身体,对我们的创作理念是有启迪和引领价值的。

70多岁的老人 跪在地上一层一层地看服装

北青艺评:具体的排练和创作过程是怎样的?听说诺伊梅尔的精益求精近乎于苛刻。

冯英:在合作的过程中,我们亲眼看到了诺伊梅尔的能力和严谨的艺术态度。

他的几个助手先来中芭给演员排练,然后他本人用大约两周的时间进行最后的完善,包括给我们的演员讲他的创作初衷,如何塑造人物形象。他对演员的艺术表现要求得很严格,我们几位主演跟他合作很紧张,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他对演员的表情、神态抠得很细,鱼的眼神是什么样的,肯定不是人的眼神;演员怎么样演风暴、演浪花。他有一种一点就通的调教能力,演员们在艺术表现上好像都更明白了一些。

这个作品和古典芭蕾的技术要求很不同,使用了另一种肢体语言体系,我们的演员最开始不适应,但最后他说,中芭的演员特别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身体。这对我们演员是比较大的肯定。

这次合作对舞美水平也是一次历练和提升,尽管我们的舞美人员跟他工作很受折磨、很累。他一早就来现场,喝杯咖啡就开始工作,然后一直熬到晚上十点、十二点。

装完了灯,他让演员们在台上来回不停地走,人在移动,灯光也跟着流动,反复调试,达到他理想中的层次感。服装上,他第一次来中芭就安排了看料子、选料子,演员穿上做好的服装,他跪在地上一层一层地看半天。他当时是70多岁的老人,那个举动很感人。

他的作品里还体现了“越简约越极致”。这个剧的景片是白色的大板子,用细发光条来表现海水,还要表现上下起伏的动感,不能有卡断;舞台上跑过一辆小火车,为了让它冒出“理想”的烟,烟机得是进口的;音乐配器需要不常用的特雷门琴,与人类的声音相对,它发出的声音专属于小美人鱼代表的海底世界,很独特,只有这个剧会用上,要专门置办。

《小美人鱼》为什么能做到精准、高级,诺伊梅尔的苛刻是对他作品品质的保证。

北青艺评:《小美人鱼》被世界上不同的舞团、演员演绎过,中芭的演绎有什么特别之处?

冯英:我也曾经问诺伊梅尔,会给中芭一些特别的改编或者“定制”吗?他不会改动整体结构,但会根据演员的气质进行细微的调整,这就是他作为编导大师的能力,他和不同的舞团合作都是这么做的。

什么人演,就有什么人的特质,这是艺术特点,也是艺术人物塑造的真理。就像我们演《红色娘子军》,每一代人演绎一定会有每一代人的时代特征和特质,只有这样才能让作品和艺术人物充满鲜活的时代生命力。

首演后诺伊梅尔很兴奋,他对中芭的评价是“惊喜”和“完全不同”。中国人的手眼身法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接受过跑圆场等东方的肢体训练,我们更胜一筹的就是细腻的表达和内在的张力,赋予了小美人鱼精灵般的气质,更“经看”。所以这就是中芭演绎的独特之处,别人跳不出这个味道。诺伊梅尔作品版权合作的惯例是3年,《小美人鱼》给中芭延长了8年,我想这是一种真诚的认可。

像《天鹅湖》那样成为百年经典 现代芭蕾也可以做到

北青艺评:一个剧目的合作显然不是全部的目的,这次合作对您个人、对舞团、对演员、对编导,在创作观念上都产生了什么影响?

冯英:这次合作对于中芭整体创作的推动还是蛮大的,尤其是对年轻创作者审美的提升,思维被打开了一个新的方向。像后来《鹤魂》的编舞、舞美,多少都受了大师的影响。诺伊梅尔开阔的思维、充满想象力的艺术手段和严格的工作作风,对我们团真的有潜移默化的影响。要知道做舞美、灯光、服装设计的,都有比较自主的创作意识,导演、编舞要是能力不太行,他们是不大服气的,但是对于“John爷爷”,他们是心服口服、钦佩有加。

北青艺评:中芭还做过哪些与世界芭蕾艺术潮流对接的艺术尝试?

冯英:之前中芭跳过编导大师罗兰·佩蒂的作品,在古典芭蕾基础上的个性和现代性,让他成为芭蕾艺术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卡门》《摇滚芭蕾》,也是不完全按照古典芭蕾的程式化完成的作品。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别人的《卡门》还在古典的语系里,罗兰·佩蒂的《卡门》已经很奔放、很现代,把人物形象突破了,卡门的头发就像男孩子那么短,裙子也不是传统的塔裙,短短的到胯间。在那个年代这种颠覆性是会在世界范围引起轰动的。

《小美人鱼》是另一种风格的尝试。上世纪60年代诺伊梅尔在斯图加特跟约翰·克兰科大师学习跳舞编舞,受古典芭蕾熏陶,再自成一派。有人说跳他的作品比罗兰·佩蒂的更复杂,确实,《小美人鱼》既有戏剧性,又有心理表现,它是戏剧芭蕾,综合性强。

北青艺评:如果说古典芭蕾作品拥有常演常新的魅力的话,您觉得现在再看《小美人鱼》是怎样的?

冯英:《小美人鱼》《卡门》这种作品是可以成为经典的,甚至像《天鹅湖》一样可以成为百年经典,现代芭蕾可以做到。《小美人鱼》是对永恒主题真、善、美、爱的表现,有思想、有人物,充满人文和戏剧性的内涵,会让它成为经典。

对后人有一点点参考价值 我们就应该去做

北青艺评:中芭已经有不少成熟作品和“看家戏”,为什么要做这些突破舒适区的尝试?

冯英:一名演员,把自己限定在只是演公主,或者只能演一种个性的角色,那不是好演员;一个剧团,要驾驭不同流派、不同风格的作品,才能彰显实力。

芭蕾演员的舞台生命特别短暂,在有限的十几二十年里,演员也特别需要跳各种各样的角色。芭蕾舞演员的艺术履历当中,跳过《堂·吉诃德》的吉特丽,跳过白天鹅、黑天鹅,跳过吉赛尔,跳过琼花……会觉得没有辜负年华。

中芭承载着国家院团的责任和中国观众的期待,世界经典要演,中国作品要演,现当代作品也要演。所以我们的舞团很开放的,要演不同流派、不同风格的作品,要求我们的演员能力更加综合。

无论是引进世界现当代精品还是原创,艺术家都是在证明自己活在当下,今天的艺术到底是什么,我们的眼光、审美是什么样的,我们的思想是什么。创造出能够把当下人的精神处境说得明白、讲得清楚的作品,就像100年前、200年前留下来的那些作品,供我们今天去探寻那个时候的社会景象、人的所思所想,如果能对后面的历史发展哪怕有那么一点点值得参考的价值,我们都应该去做。

这就是我这么多年来思考的想要做的事情,中芭要“三足鼎立”。

文/本报记者 于静

摄影/本报记者 王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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