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百科:杜军书画
大家好,方文山歌词里的修辞「女驸马 歌词」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方文山 照片
方文山的歌词在华语乐坛独树一帜,歌词中充满了传统的中国风,听众在享受音乐的同时,审美趣味也得到了提升。他的词风融合了古典与历史,怀旧和真挚,别具一番韵味。有专家称赞:方文山是一个值得研究的文化现象。
穿越叙事是方文山歌词的一大特色,比如:《千里之外》、《将军》、《小小》等歌词。在这些歌词中,时空发生移位,歌词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个时间维度中交织,共同完成一个对“爱”的复杂叙事。本文通过分析《娘子》这首歌词,重点从三个方面,即歌词的穿越叙事方式,以及这种新的叙事方式与传统文化意象的结合、与古典诗词的融合,来简要了解方文山歌词中穿越叙事的艺术特色。
《娘子》这首歌收录于周杰伦2000年出版的首张专辑《周杰伦Jay》,方文山作词,周杰伦作曲。《娘子》是方周二人早期合作“中国风”作品,其音乐带有说唱的风格。(歌词附文末)
这首歌词意境深远,具有很强的画面感。歌词的主要内容讲述的是,男主人公远离江南老家,独自一人去塞北闯荡。家中有贤妻,有年迈的父母,而照顾父母的重任就压在了娘子一人身上。主人公离家多年,事业未成,心里装满了愧疚感,连回家的勇气也没有了。而此时远在江南的娘子却是日复一日的思念着他,每日站在村外的小溪边望眼欲穿,等待着爱人的归来。
在整首歌词中,以娘子反复折断杨柳在村口溪边等待爱人归乡的焦虑情景,和主人公思念娘子却又不甘于回家的内心矛盾交织在一起,描绘了一个落魄男人流落他乡复杂的内心世界。
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而主人公不但没有做到孝敬父母,而且也不能实现衣锦还乡的愿望。对于一个传统的男性而言,以上两者都做不到,多半意味着一个失败的人生。歌词中流露出主人公对家人的愧疚,尤其是对娘子,她替代自己承担家庭责任,并对主人公充满爱意。这首歌通过穿越的叙事方式,表达了现代的“我与古代“娘子”之间的深厚情谊,和对家乡的思念之情。
穿越剧《寻秦记》 剧照
歌词可以是咏物写景,也可以是叙事咏史,因此叙事型歌词是比较常见的一个类型。叙事型歌词,就是一首歌词里展现一个完整的故事,比较少用一些较虚的状态来填词,一首歌犹如一篇精短的微小说。
这首《娘子》在叙事型歌词的基础上,加入了新的叙事方式即"穿越",从而形成一种新的歌词类型,即穿越叙事结构。穿越叙事的特点在于,歌词叙事的人物、情节和环境,在时间和空间的维度上发生了转移,并且可以自由转换,可以回到过去,也可以切换到现在和未来。
《娘子》这首歌词,从歌名即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的“我”,和一个远在古代的“娘子”之间的故事,如果要发生联系,把两者嫁接在一起,只有一种方式能做到,那就是“穿越”,这首歌词从歌名开始就进入了穿越叙事的结构。
歌词中的穿越叙事方式与小说、电影中的穿越叙事相比,其“穿越”时空的跨度更大,甚至可以永恒。它对过去的时空不作限定,可以是昨天、去年、也可以是民国、大清,甚至远古时代。在《娘子》这首歌词中,这一特点就非常明显,活在现代的“我”穿越了时空,但具体遇见的是哪个朝代的“娘子”则没有指明。穿越的时空没有限定,使歌词充满了无限大的想象力,歌者、听者、传唱者都可以自行刻画心中的“娘子”形象,从而造就了歌词中故事的永恒。
在方文山的爱情叙事歌词中,经常会使用第一人称“我”作为叙事者,但这个“我”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我”,而是具有多重角色和功能的“我”。“我”既是叙事者,也是故事的参与者,甚至是主人公。
同时也涉及到第二人称的“你”,这个你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你”,在穿越叙事方式中的“你”,通常都是某个过去时间维度的人物。从而产生“我”以多重身份与远在时空外的“你”,完成一段“爱”的诉说。
《娘子》歌词也不例外,现代的“我”在其中扮演了三重角色,即价值情感的“我”,叙事行为的“我”和参与并实施穿越行为的“我”,歌词中的“你”便是歌名中的远在古代江南的“你”。
价值情感的“我”在其中以一个隐形的身份存在,可以理解为创作者本身。叙事行为的“我”则是在讲述故事的现代主人公,同时主人的“我”还是穿越后,与娘子在古代发生一段故事的”我“。因此歌词中的”我“体现了三重身份,即创作者本身、现代主人公和穿越后的当事人。
可以说,”我“的三重身份都与江南的”你“发生了联系,创作者借”娘子“来表达一段真挚的情感,现代的主人公借用”娘子“来表达一份对爱人的亏欠,穿越后的”我“与”你“同在一个时空下,却相隔两地,表达了一个游子复杂的心情。
不难看出,歌词通过“我”的三重身份,与“你”的结合,分别表达了三种不同的主题,即情感、亏欠、游子。这三种主题,从整体叙事上共同构成了歌词所要表达的主题。
方文山在歌词领域引入”穿越“的概念,不仅是歌词文化中的一大突破,而且加深了用歌词表达情感的厚度与广度,为歌词表达情感的渠道又增添了一种新的表达方式。
意象是诗词中的常客,但在歌词创作中也经常用到意象。所谓“意”是指作者的主观情思,“象”是世间存在的客观物象,简言之,意象是用来寄托作者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比如歌词中经常出现风、云、海、天等客观物象,其目的意在寄托自己的情感。
比如林秋离作词的《听海》,借用海在哭表达主人公内心的哭泣,借用“海”这一物象,赋予其生命和情感,通过“海哭”来表达主人公内心的悲痛之感。“悲痛”是“意”的表达,“象”是“海”,“意”和“象”在这首词中得到了完美的结合。再比如《如果云知道》中的“云”,《红豆》的“豆”,都是意与象的结合。
在《娘子》这首歌词中,与《听海》、《如果云知道》相比,它使用的并非单一意象,而是多元化的,再加上独特的穿越叙事方式,更加提升了歌词的艺术形象,使歌词产生含蓄的内涵之美。
杨柳,在传统文化中,是一个情思缠绵的常见意象,“杨柳”一词在《诗经·小雅·采薇》中有记载,“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依依杨柳,美好春色惹人沉醉,却是黯然别离时。《诗经》的”杨柳“表达的是一种思恋与别离。缘于《诗经》的影响,后人也沿用“杨柳”来抒情达意。在古典诗词中常借用这一意象,或咏柳喻人,或借柳送别,或缘柳抒情,或道人生哲理。
柳永在《雨霖铃》中写道“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诉说的是离别时的依依不舍。王昌龄的《闺怨》中写道“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候”,表达的是少妇对爱人的思念。《娘子》中反复唱颂的娘子每日折杨柳枝,其意与王昌龄中“杨柳”意象有异曲同工之妙,借“柳”托情,寓有“留不住,等不来”之意,体现了娘子殷切的盼夫归来的心情。
“红豆”是思念的象征,这是今人的共识。这种共识来源于文化的传承。”红豆“最初是爱情的象征,发展中逐渐演变为,表达分隔两地的相思之苦。
在古典文学中,如黄廷坚的《点绛唇》写道“半妆红豆,各自相思瘦”,“红豆”常象征男女间的相思之苦。在王维的《相思》中,也借用了“红豆”这一物象,“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大诗人王维笔下的”红豆“意象得到了后代人的广泛传承,后代越来越多的人,借用一颗“红豆”表达对情人的思念,对故国的思念,对兄弟情谊的思念等,思念与“红豆”结下了难以割断的情缘。在中国文化中,“红豆”代表相思从古至今已形成共识。
歌词中提到了两个地域,一个塞北,一个江南。塞北与江南不仅是地理上的南北相对,更是中国人两种完全不同的精神寄托。有人说如果塞北的主色调是豪迈悲凉,那么江南的主色调则是温婉细腻。古典诗词中的塞北常常战事频繁,是苦难之所,不少文人的流落之地,充斥着大丈夫壮志未酬的情怀。而江南,千百年来将中国文人的万千宠爱于一身,表达的都是美好,景美物美人更美。
曹操有一首《却东西门行》,诗中把塞北描绘成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表达出诗人远离故土,归乡无期的悲凉之情。
《却东西门行》 曹操
鸿雁出塞北,乃在无人乡。举翅万馀里,行止自成行。
冬节食南稻,春日复北翔。田中有转蓬,随风远飘扬。
长与故根绝,万岁不相当。奈何此征夫,安得驱四方!
戎马不解鞍,铠甲不离傍。冉冉老将至,何时返故乡?
神龙藏深泉,猛兽步高冈。狐死归首丘,故乡安可忘!
边塞诗在唐朝自成一派,中晚唐时期的边塞诗,主要表达的方向是对昔日盛况的追慕和对现实凄凉的哀叹。著名的边塞诗人高适,著有《使青夷军入居庸三首》,第一首写送军征程之艰苦,第二首写思乡及归隐心态,第三首则抒发了老大无成的愤慨。
《使青夷军入居庸三首》 唐·高适
其一
匹马行将久,征途去转难。不知边地别,只讶客衣单。
溪冷泉声苦,山空木叶干。莫言关塞极,云雪尚漫漫。
其二
古镇青山口,寒风落日时。岩峦鸟不过,冰雪马堪迟。
出塞应无策,还家赖有期。东山足松桂,归去结茅茨。
其三
登顿驱征骑,栖迟愧宝刀。远行今若此,微禄果徒劳。
绝坂水连下,群峰云共高。自堪成白首,何事一青袍。
宋代范仲淹也著有一首《渔家傲·秋思》,“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 ,将军白发征夫泪”,表达的亦是边关将士壮志难酬和思乡忧国的情怀。
而江南在诗人的笔下则灵动活泼了许多,白居易著有《忆江南》三首,表达了诗人对江南风景,美酒和美人的想念之情。韦庄有作《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杜牧有作《江南春》,李贺的《江南弄》等诗作,无不表达出江南的美好。
忆江南三首
其一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其二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其三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塞北与江南在古典诗词中,从借景抒情的角度来看,通过两地差异较大的地域特色,表达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娘子》歌词中,借用地域景象的差异,再通过穿越叙事的方式,不论是歌者中的我,还是听者中的我,回溯到古代,从塞北又切换到江南,巨大的地域空间转换,使作品充满了浓郁的画面感和空间感。
借“杨柳”表达了娘子思念流落他乡的爱人,借“红豆”表达了现代的“我”对娘子的思念,借”塞北“与”江南“的巨大差异,通过穿越叙事与传统意象的结合,将爱人之间的思念升华,用时空广大的维度寓意思念的深度,极大的丰富了整首歌词的文化内涵。
流行歌词与中国古代文学,尤其是中国古典诗词有着内在的联系。古代诗歌从诞生之初很多便可以配乐歌唱,有专家称,唐五代北宋的词,基本上可以称为当时的流行歌曲。在体式上,流行歌词与古典诗词十分相似,再者都力求在精短的篇幅中表现出作者的情感和思想。因此,流行歌词与古典诗词在传统文化中本身有着不解之缘
方文山喜欢古典诗词,他的很多歌词中都有古典诗词的韵味。可以说,方文山用他的创作让中国古典诗词走上了现代化的道路。比如《东风破》,是对苏轼《东风破》的“现代改写”,而《发如雪》则是化古典于“无形”,它既不是对某首诗词的改写,也不是多首古诗的再整合,移用的是古典中的“文晕”和“意象”,使歌词具有了古典的墨香味,这首《娘子》也不乏古典诗词的韵味。
“近乡情怯”出自《渡汉江》: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诗人被贬之地泷州环境恶劣,在没有得到皇帝赦令前擅自逃离了被贬之地,这首诗就是诗人在逃亡途中,从襄阳渡汉江时所作。渡过汉江即由南阳进入洛阳,离家乡越来越近,因此有了“近乡”之说。因为是非法逃离,又担心自己给家人带来祸患,因此心情矛盾,有所顾虑。“近乡情怯”这个成语也由此而来。
《娘子》歌词中,借用这个典故,用以形容游子归乡时的复杂心情,与《渡汉江》所表达的复杂情感如出一辙。主人公“近乡情怯”,想回又不敢回家,又不甘于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家,通过用典,简洁的将主人公复杂内心世界表达了出来。在歌词中用典,不仅减少了语言上的累赘,而且通过典故本身的内涵,容易引起更多人的共鸣。
歌词中的“景色入秋 漫天黄沙掠过/塞北的客栈人多 牧草有没有/我马儿有些瘦/天涯尽头 满脸风霜落寞”,所描述的是塞北的秋天,荒凉而又落寞。元曲中有一首脍炙人口的小令《天净沙·秋思》,由马致远所作。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首小令意借咏秋抒情,短短六句,二十八字,写出了游子眼里无限苍凉的秋景和悲凄的心情,从而引起无数读者的共鸣成为千古绝唱。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可以看作是凄凉秋景的符号,而嵌在其中的小桥、流水、人家,却是一些让人感到亲切的景象,与前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比塞北与江南的差异,通过差异表现出两种不同的情境。最后一句点题,在昏暗的夕阳中,天涯游子愁断肠。
《娘子》歌词中用入秋之景,漫天黄沙,马儿瘦,天涯等这些符号,表达出《天净沙·秋思》同样的意境,通过塞北的悲凉之景象,突出了一个天涯游子孤单落寞的凄凉之状。
在歌词中,创作者择取了古典诗词中的典故、意境,通过现代的“我”的穿越重现了古代游子远离家乡的离愁别恨,从而借用古人的离愁烘托出现代的“我”之境遇,与古人一样的悲凄之状。
流行歌词能够借用古典诗词表达出同样的情感,主要原因在于,尽管时空发生了转换,古今之人的客观环境也发生了强烈的变化,但是人的生命历程和情感世界却是大致共通的。离愁别恨不会因为时空的变化而变化,这也就为歌词与古典诗词的融合提供了桥梁。
一首《娘子》不足以体现方文山在歌词创作上的所有艺术特色,但高屋建瓴,通过《娘子》歌词的简要分析,足以体现穿越叙事方式在歌词中运用的独特魅力,对歌词的穿越叙事方式有一个基本的认知。
附《娘子》歌词 方文山
A
娘子依旧每日折一枝杨柳
你在哪里 在小村外的溪边
默默等着 娘子
B1
一壶好酒 再来一碗热粥
配上几斤的牛肉 我说店小二
三两银够不够
景色入秋 漫天黄沙掠过
塞北的客栈人多 牧草有没有
我马儿有些瘦
世事看透 江湖上潮起潮落
什么恩怨过错 在多年以后
还是让人难过 心伤透
娘子她人在江南等我
泪不休 语沉默
娘子却依旧每日折一枝杨柳
在小村外的溪边河口
默默的在等着我
家乡的爹娘早已苍老了轮廓
娘子我欠你太多
B2
一壶好酒 再来一碗热粥
配上几斤的牛肉 我说店小二
三两银够不够
景色入秋 漫天黄沙掠过
塞北的客栈人多 牧草有没有
我马儿有些瘦
天涯尽头 满脸风霜落寞
近乡情怯的我 相思寄红豆
相思寄红豆 无能为力的在人海中漂泊
心伤透
娘子她人在江南等我
泪不休 语沉默
A
娘子却依旧每日折一枝杨柳
你在哪里 在小村外的溪边河口
默默等着我
娘子依旧每日折一枝杨柳
你在哪里 在小村外的溪边
默默等着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