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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音乐家在少年时代就崭露头角,写下脍炙人口的作品「中外艺术歌曲的异同」

时间:2023-02-05 17:49:27 来源:三联爱乐

大家好,很多音乐家在少年时代就崭露头角,写下脍炙人口的作品「中外艺术歌曲的异同」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文/贾抒冰

本文将主要围绕早期音乐似乎挥之不去的“哲学话题”来讲述——早期音乐的精神特质到底是什么?要解答这一问题,我们需要从100年前一位传奇的女性键盘演奏家谈起。

20世纪初,犹太血统的波兰裔键盘演奏家兰多芙斯卡(Wanda Landowska,1879—1959),以其出众的古键盘演奏才华和独到的古乐领悟能力,开启了现代人使用古键盘乐器演奏早期音乐的潮流。她在1933年首次使用古键盘乐器录制了当时还鲜为人知的巴赫《哥德堡变奏曲》,之后又相继录制了包括《平均律键盘曲集》在内的一大批巴赫的键盘作品,名声大噪,成为20世纪早期键盘音乐演奏开宗立派的大师。然而,她对于早期音乐演奏的处理方式,也受到当时有些音乐家的质疑,尤其是她演奏时使用的“羽管键琴”更是令人费解。那不是一件普通的巴洛克时期的古代羽管键琴,兰多芙斯卡于1927年在法国经典钢琴品牌Pleyel(肖邦曾经钟爱的钢琴品牌)那里定制了一台“羽管键盘”,虽然这台乐器在外观上与巴洛克羽管键琴相似,但是却大大借鉴了现代钢琴的键盘装置和击弦特色。凭借这台令她感到骄傲的乐器,兰多芙斯卡在将近一百年前就开始了20世纪音乐家对于早期音乐演奏的最初探索。


1949年,兰多芙斯卡在RCA公司录制出品的巴赫《平均律键盘曲集》第一卷,使用了她自己发明的乐器演奏


直至今天,很多键盘演奏家仍津津乐道于这一音乐历史事件,对于兰多芙斯卡的乐器制造形式至今还存在很多争议。因为按照常规理解,依靠当时日渐丰富的历史文献资料(尤其是对于巴赫的认识已经比较全面),加之从19世纪末开始不断成熟的欧洲早期乐器制造工艺,制造出一台高精确度的巴洛克羽管键琴不是一件难事。但是,为何兰多芙斯卡“放弃历史”而似乎“抄取捷径”地从现代钢琴上寻找灵感?并且,她的做法受到了一些质疑,为何她仍然被奉为现代早期键盘演奏的开拓者?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现代”两个字上。而从更深的层面理解,这是一种时代精神的体现。

像众多现代艺术家一样,兰多芙斯卡处于世纪之交的现代主义形成和发展的时代之中。从19世纪末至20世纪上半叶,欧洲经历了现代主义的洗礼,除了在社会发展进程上完成大量资本积累和现代化建设,艺术上的精神追求几乎渗透了文学、美术、音乐等各个领域。法国印象派画家爱德华·马奈曾精确地概括了现代主义的时代精神,即“就是从我们的时代中提取它所给予我们的东西,同时并不忘记欣赏过去所取得的成就”。因此,我们并不惊讶地看到了马奈创作于1863年的名画《奥林匹亚》(被后世学界誉为第一幅“现代主义绘画”),大胆借鉴16世纪提香《乌尔宾诺的维纳斯》的造型,但又自由发挥,展现了巴黎年轻女性的时代风韵。我想,这一“不忘历史但紧跟时代”的现代主义艺术精神,应该是与古键盘演奏家兰多芙斯卡的音乐理想不谋而合的。这里的现代主义并非是“疑古”、“反古”或“仿古”,而是充分考虑到艺术创作的目的是在当下这个时代,艺术加工的结果是为这个时代服务。当然,这种现代主义的时代精神不仅存在于早期音乐表演领域,20世纪上半叶的勋伯格和斯特拉文斯基的作曲理念都是典型代表。因此,从兰多芙斯卡的演奏探索看,早期音乐表演在20世纪的重新崛起,并不能简单归结为受到所谓历史实证主义的影响,其实可以说,从20世纪一开始,早期音乐就是一种与时俱进的现代主义先锋派艺术实践。

【马奈,奥林匹亚,1863年】


“艺术体现时代精神”的观念似乎随着20世纪现代社会的加速形成显得尤其重要。但是试想一下,这种联系也并非20世纪的特殊产物。19世纪初,门德尔松尝试在一台钢琴前指挥一个19世纪编制的乐队演出巴赫的《马太受难曲》,这何尝不是一种“艺术体现时代精神”的典型案例。从门德尔松开始,这条线索自然而然地延续到兰多芙斯卡这里。但是,又一个根本问题接踵而至,20世纪50年代开始,时代变了。战后的欧洲逐渐进入到了后现代主义的社会状态和文化情境之中,对于早期音乐表演者来说,又一个新的时代任务到来了——如何在“反传统”、“去主流”的后现代主义时代精神召唤下,诠释那些距我们几百年历史的音乐?一种属于新时代的声音会以怎样的形式脱颖而出?

面对后现代主义的时代,一个饱受争议的早期音乐术语应运而生——“本真”(authenticity),即不能再让仅仅满足现代人喜好的现代乐器“为所欲为”,需要全面回到过去的历史之中构建属于历史的本来声音。因此,在20世纪60、70年代,出现了如古斯塔夫·莱昂哈特这样的一批古乐大师,他们坚守古代传统的音乐信仰和艺术品格令人敬佩。但是,从表演的实际情况出发,莱昂哈特所展示的更多是他所理解的“本真”古乐。“本真地”表演古代音乐在很多时候是不容易做到的,或者说是需要后世的演奏家们不断建构出一种符合时代的本真,这种本真同样也具有原创性。众所周知,欧洲乐谱的标记一直都只是作曲家呈现音乐大致面貌的一个参照,尤其在19世纪之前,最为重要的一些音乐处理都需要表演者按照实际情况做出判断,比如速度和力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古代演奏家判断节奏和速度的主要依据是自己的脉搏律动,而每个乐段间的相对速度变化也只能在谱面给定的大致范围内(比如最为常用的Grave、Allegro等)浮动,而强弱力度的标记更是少之又少。然而奇怪的是,在记谱上拥有如此模糊指向性的早期音乐,今天听起来却是那样精确、有层次,并且那样令人心潮澎湃、流溢着强烈的时代感。这一切都是在每一个历史时期不断积累,并且在后现代主义情境下迸发出的强大生命力。它对于当下的表演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使得早期音乐的表演从半专业化的状态中走出来,特别是1990年之后,欧洲诞生了一批新时代的专业乐团和表演者,他们既使用历史性乐器体现本真,又在灵活可控的范围内缔造了一个拥有高度专业化和极致声音品质的音乐帝国。从他们的演绎开始,早期音乐就成为了一种奢华的声音时尚。

每当听到当今顶尖古乐演奏家们的录音,我就无法抑制心内的激动。18世纪欧洲最流行的器乐曲集——科雷利的第5卷《小提琴奏鸣曲》(1700年、1710年),在300多年后英国巴洛克小提琴家贝兹诺斯乌克(Pavlo Beznosiuk)与他的阿维森合奏团(The Avison Ensemble)的演绎下,竟然会拥有如此光彩夺目的声音色彩和令人几乎窒息的即兴炫技。在他们2003年录制的唱片中,我听到了或许是300多年前科雷利希望听到的声音;但是贝兹诺斯乌克是即兴演奏一等一的高手,他没有重复科雷利在1710年阿姆斯特丹Roger版本中亲自标注的慢乐章的即兴装饰,而是通过一位现代即兴大师的经验和理解,完美进行了现代诠释。他秉承了巴洛克音乐一贯的即兴精神,又超越了科雷利时代的技术范畴。300年之后,这无疑是更好的科雷利,更好的巴洛克音乐!

2015年阿维森合奏团成立30周年宣传海报


阿维森合奏团录制的科雷利第5卷《小提琴奏鸣曲》,Linn唱片公司出品,2003年


同样毫不夸张地讲,凭借当今欧洲最顶尖的古乐团体之一、宴席乐团(Tafelmusik)的诠释,18世纪意大利最伟大的配器大师维瓦尔第的音乐获得了重生。乐团对于慢乐章staccato断奏的律动呼吸、维瓦尔第特有的大跳音区的紧张感和乐句强弱对比之中有秩序的层次性进行了重新定义。我们甚至会认为这样的声音已经远远不再局限于维瓦尔第的时代,通过他们的演绎,“21世纪的维瓦尔第”诞生了,并且与我们这个时代毫无违和感。

宴席乐团合影,位于照片中心的女士是曾经担任乐团指挥长达30多年的小提琴家Jeanne Lamon


宴席乐团录制的维瓦尔第合奏作品第3卷《和谐的灵感》,Analekta唱片公司出品,2007年


可以说,早期音乐是时代的幸运儿。从20世纪初的现代主义,到世纪末的后现代主义一直延续到21世纪,早期音乐从未脱离时代而单独存在,它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并在不断找寻与时代的契合点上,形成了与时代主流表演方式虽技术特点不同、但在专业程度上足可鼎立的局面。尤其是在对一些相同曲目的演绎上(比如维瓦尔第的作品),早期音乐的表演既有历史感又不失时代先锋性,因此更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这也正是它的精神特质所在——为时代而生,又超乎时代。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贾抒冰,英国布里斯托大学哲学(音乐学)博士,中央音乐学院西方音乐史教师。2012 年至今,担任中央音乐学院西方音乐史教学,并为全院开设“1750年之前的西方早期音乐”等课程。“中国首届西方早期音乐节”执行总监。译著“诺顿音乐断代史”《巴洛克音乐》(合译)。国内最大的古典音乐数字平台“库客音乐”特约撰稿人。近年来,举办讲座、音乐演讲、音乐公开课数十场,反响热烈。

“我与早期音乐的相遇相知”系列文章由作者贾抒冰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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