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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艺术:贝聿铭:一个世纪的中国才情

时间:2021-07-09 12:47:31 来源:收藏快报 肖伊绯/四川成都

现在很多小伙伴对于古玩很有兴趣,收藏爱好者也越来越多,关于贝聿铭:一个世纪的中国才情的问题,西北艺术网小编也在网上查阅了很多资料,不要走开,我们一起来了解贝聿铭:一个世纪的中国才情。

狮子林·湖心亭桥

2019年5月16日,享誉世界的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去世,享年102岁。贝聿铭所设计的著名作品遍及世界各大都市,包括法国的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美国的肯尼迪图书馆、华盛顿国家艺术馆东馆,中国的北京香山饭店、苏州博物馆、香港中银大厦等。可以说,被誉为“现代建筑的最后大师”的贝聿铭,以一己之力,用一个世纪的中国才情,为世界现代建筑史赋予了“中国气质”,为东西方文化的交融互动提供了独特的场域。

贝聿铭与卢浮宫玻璃金字塔模型

少年贝聿铭在苏州园林中

法国卢浮宫·玻璃金字塔内景

贝聿铭设计的苏州博物馆

笔者非建筑学、建筑界领域的专业人士,无亲炙与面晤贝聿铭大师的机缘。不过,法国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北京香山饭店、苏州博物馆以及贝氏家族原有的祖产——苏州狮子林,笔者都曾有幸过访与游览,这些与贝氏有关的建筑空间,无一不给人以深刻的印象。如今追忆,这些点染着贝氏才情的独特场域,更是别有一番况味。

关于法国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十八年前,笔者曾游访此处。时年28岁的笔者,亲睹大师杰作,恍若“朝圣”,欣喜之情,足与登上艾菲尔铁塔相类。归国后,笔者将在法国各地游学的所见所感,陆续写成文章发表;2005年,这些文章结集为《在高卢的秋天穿行》,是为个人之“处女作”,个人写作生涯也渐次开启。

遥忆十八年前,笔者站在法国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前,浮想联翩,神驰东西。归国后,亦曾参加一些关涉建筑学的展会与研讨,其中有两三次即在北京香山饭店。因工作匆促,未曾细致观览,如今忆及,只感觉饭店整体空间敞阔、光线明朗,恍若置身于一个不封顶的、更为巨大的玻璃金字塔中,却又穿插安置着如橱柜抽屉一般的中式房间,自是另一番“东西对照”的独特风貌。

后来,继对中国古建筑渐生兴趣之后,笔者对中国古典园林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选取最具代表性的苏州园林进行逐一考察。在游览苏州四大名园之一的狮子林时,又得悉此园与贝氏家族有着十分深切的渊源。

原来,贝聿铭出生之时,即1917年,上海巨商贝润生(贝聿铭的叔父)从李钟钰手中购得狮子林,耗费八十万银元,并用了将近七年的时间整修,新增厅堂池榭若干,“狮子林”之名一时冠盖苏州城。据称,贝聿铭的童年,曾有一段时间在狮子林中逗留,这段时光对其后半生的影响,可谓潜移默化、深沉悠远。

据贝聿铭晚年忆述称:“我后来才意识到在苏州让我学到了什么。现在想来,应该说那些经验对我后来的设计是有相当影响的,它使我意识到人与自然共存,而不只是自然而已。创意是人类与自然的共同结晶,苏州园林教会了我这一点。”将中国园林与西方园林相比较,他又深有感触地提及:“欧洲的园林我比较有一点认识吧,住在那边60多年,法国、英国的园林我都见过。它们的园林大半是皇家的,规模很大的。我们这个园林是私家的园林,小、精,所以这两方面正相反。”从园林反推建筑,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可见一斑,他简明扼要却一语中的,“国外的园林一看呢,无尽的,我们是弯弯曲曲的。欧西的建筑大半是很一目了然的,开门见山的,我们中国的建筑不是这样的”(详参:“贝聿铭文献展”之展厅介绍,苏州美术馆,2017)。

在笔者看来,带着文化差异与平等的眼光,怀着文化对话与重构的才情,重新体味与审视中国与西方各自营造的园林与建筑,乃是贝氏一生的志趣所在。为此,笔者在对中国古典园林的考察过程中,也试图将德国哲学、法国文学等多种文化形态的“介质”渗入其中,更试图将中国昆曲、古典小说、历史事迹、名物风俗、建筑样式甚至中国人的伦理与心理纳入这一互动场域,希冀着对中国古典园林的鉴赏与解析藉此进入另一番新的天地。事实上,自法国归来,刚从卢浮宫玻璃金字塔的设计观念中获得启发后不久,笔者就又在贝氏祖产——狮子林中再次获得启迪,开始了个人在园林鉴赏方面新的修习。

2013年,拙作《听园》出版。这是一部呈现中国古典园林在东西方文化“介质”中独特风貌的尝试之作,书中自然少不了德国哲学、法国文学理念的关照,自然也会有若干关涉“狮子林”的图文记述。只不过,一如贝氏的空间营造理念,书中的“狮子林”不再是单个的、独自的、纯粹的一所中国古典园林,而是“世界化”的、融汇于东西方文化视野中的园林样式之一了。这样的思路,看似过于理想化,实则返璞归真,是最为真切也最难把握的思路。在《听园》中,笔者力图让读者从昆曲的唱腔或西方哲学的演绎中感受到“狮子林”的景致,从文本形式与叙述模式中却触摸不到“狮子林”的概念;在这里,“狮子林”不再只是一处建筑实体或空间命名,而是已经成为中国园林乃至中国文化的一个符号。

笔者不知道这样的记述与表达,是不是符合贝氏的理念。当年以至如今,虽然都无法向其请教一二,但内心仍感庆幸,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还有这样一位可以“神交”的师长。如果可能,将来《听园》修订版出版之际,笔者会在扉页上加印一行字:

“一位流连于中国古典园林与西方现代哲学的非专业作者,谨将此书敬献给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1917—2019)——我的游学写作之路,始于其设计的法国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前,又行至其祖产中国古典园林苏州狮子林中,每一次都深受启发与启迪。”

记得贝聿铭曾这样忆述他在狮子林中的童年时光,以及后来意识到的中国园林之伦理精神。他是这样说的:“整个园子都是我们玩耍的好地方。假山中的山洞、石桥、池塘和瀑布都会勾起我们无限幻想。这些石头的加工制作尤其有趣,并且反映了我们对时间和家庭关系的理解。园中石头大都是多孔洞的火山岩石,石匠们以他们的可塑性来选择,再小心地将岩石撬开。然后,石匠在湖畔或和河边仔细地寻找空地,将石头置于其中,任凭流水冲击,使其经过几代的天然侵蚀,石匠本人或者他的子孙日后再收回石头,经过堆叠,终成假山。这种延续性具体地反映了中国文化——父亲播种,儿孙收获。”

抚今追昔,大师虽然已经遗憾远去,但一个世纪的中国才情,却将在遍布全球各地的标志性建筑与空间中,永为世人与世界所铭记。如笔者这般海天两隔、两不相干的后辈读者,或为贝氏理念赞佩,或为贝氏才情动容,诸此种种,看似无关紧要,实则真切不虚——不枉曾受其启发、受其启迪一番,不枉曾感其识见、获其教益一场,人生但有求学,似此机缘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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