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作品:新的审美 现代与传统经典的碰撞—中国青瓷全新的呈献
研究米字的经典史料—《绍兴米帖》
自《阁帖》问世以来,刻帖风气大开,摹刻、翻刻前人与时人书迹经久不衰。以编辑而论,有公刻、私刻、家刻之分;以内容而论,有单帖、集帖之别。集帖之中,又有丛帖、汇帖、套帖、专帖等名目。《绍兴米帖》就是一部有名的早期专帖。
《绍兴米帖》全称《宋高宗刻米元章帖》,凡十卷,以绍兴十一年(1141)奉敕摹刻而得名。高宗寝馈“二王”,绍兴间尝翻刻内府所藏《阁帖》旧版,置诸国子监,曹士冕《法帖谱系》评为与原作“略无少异”,后世称为“绍兴国子监本”。兹又摹刻米帖专辑,可见嗜书之深。
两宋书家中,以苏、黄、米、蔡为杰出。四家中,米虽晚出,而书迹传世最多。高宗深谙书道,于“二王”之外,垂青米家。我们可以想见高宗以南宫为“二王”流亚,眼光之高,不能不令人赞叹。
米芾天赋聪明,书法之外,诗文、绘画、鉴赏、收藏、评论,无不成绩斐然。特别是他侍奉皇帝左右,深得眷宠,得以饱览内府秘藏,大开眼界。而他所亲近的徽宗皇帝,洋溢着艺术家的气息,君臣性情相接,气味相投,坐而论道,书艺自然精进。
米芾书法道出“二王”。对于早年的字,他自称为“集古书”,足见他临古功夫之深。
历来书家,泥古者众而跳脱者寡。米芾的聪明,在善于变法,且变而不离其宗。他曾下大力规摹大令。或许他正是由大令变右军之法获得了灵感,把大令的“破体”发挥到极致,破茧而出,得以优游于自己的自由王国。形成了一家风貌的米字,给人的突出感觉就是活泼跳宕,无论用笔、结字,都表现出一种强烈的动感,欹正相杂,动静相依,方圆并举,笔画爽利。那种酣畅淋漓的韵致,如风樯阵马,使观者得到极大的震撼。米老对这一点有着清醒的自知,他不无得意地对皇帝说:“臣书刷字。”一个“刷”,简洁而生动地概括了自己的书风。
《绍兴米帖》很好地为上述种种做出了鲜活的注解。
《绍兴米帖》今传已无全本。已知公家收藏有二:一是上海图书馆藏宋拓残本,一是国家图书馆(原北京图书馆)藏宋拓残本(有专家以为是明拓,帖的镌刻时代或宋或明,有待研究)。今湖北美术出版社印行《中国法帖全集》,将这两种珍贵的善本汇聚一处,读者得以快读清秘,深入研习,真是令人鼓舞。
上海图书馆藏本题为“米芾篆隶第九”,为清初冯铨快雪堂故物,后归有名的金石家、鉴赏家张廷济。此帖在冯铨处题为64幅;据首页道光二十二年壬寅张氏题记,入于张氏时已失去6幅,仅剩58幅,可见历来善本流传不易。这58幅中,篆书23幅,隶书35幅,这两体在他处颇不易觏,由此可以看到米芾转益之博。同时,我们知道,篆书自五代至宋初“二徐”(铉、锴)兼擅篆、隶二体外,直到清代朴学兴起,已到了衰靡不可救的地步。这是大势所趋,非一时人物所能力挽,米老自不能例外。如果说,帖中的部分隶书尚能得其仿佛,那么其中的篆书也就无异于野狐禅了。这是历史与时势赋予书家的局限,我们不必讳言。对于艺术的鉴赏,固然有时感性胜于理性,但毕竟要在更高的层面把握审美取向,不能感情用事,不能堕入是古唯雅的窠臼,妄以稀为贵。所以,此帖所存不可谓少,而其价值重在保存史料,于书学研究不为无补。但其书艺,我们必须予以客观的评价。米老一生,最爱讥人“恶札”,而他自己的“恶札”,同样斑斑在目。
国家图书馆藏本所题“米芾行书第二”,共33幅,全系尺牍。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不少是米老写给高级官员的劄子。与我们通常对米书的印象不同———出于礼节,这些作品用笔纾缓,结字端庄,迹近楷书,一派雍容气象。这为我们从更广泛的角度研究米老书法的渊源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实证。
据帖中附装的程文荣致张叔未尺牍两通和题记一则可知,此帖得自苏州碑贾,经程文荣送达张氏鉴赏。程氏嘉善人,廷献子,是道光、咸丰间知名的书法家、金石家。在上述两通尺牍中,他详述了向快雪堂后人探询《绍兴米帖》在冯氏手中的收藏和流散过程以及诸家题记,对于了解此帖的流传之绪不无裨益。
此外,程氏还对滥觞于前辈书法家、金石家王澍的《绍兴米帖》原石尝存明内府、清顺治初废为阶砌等说进行了辨析,表示了明确的怀疑。这对我们进一步研究《绍兴米帖》的真面,同样具有助益。(附图左者选自国家图书馆藏《绍兴米帖》,附图右者选自上海图书馆藏《绍兴米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