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书画鉴定专家
我画《飞起千堆雪》的感受
生活在边陲黑河,钟情于家乡这条未被污染的大江——黑龙江。这条江曾有过太多的历史负载,而今成为中俄两国的界江的美丽大河,日日奔流不息。这里一进十月中旬,寒风凛冽,开始冰锁江流,然而桀骜不驯的大江与冰雪的撕搏异常惨烈。历时两三月,大江中流处,疲惫的江水依然据守一线缝隙仰天喘息,寻一酷冷之日,冰雪戮力,将这一线天缝合封死,即封江大业告成。
任大江再怎样波涛汹涌,也只能在冰雪的笼罩下低泣。冰雪的力量何等伟大,常撞击着我的心。次年五月初,当南方的油菜花黄了、杜鹃花红了之后,北方才有春苏泛绿。黑龙江的冰排才顺江而下。那时江中奔腾着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冰排的相互撞击声如沙场上的厮杀和呐喊,这冰阵的走移使人能真实地感到脚下的大地在颤动。十几年来,封江、开江之际,我总是不断地走近大江,去体味、去观察,画了大量的写生,记下了太多的感受。尤其是面对封江开江的震撼,目睹冬春之黑水与白冰,观秋夏之金灿和天之碧蓝时,冥冥中飘逸起神圣的诗魂令心绪绵绵,感思大自然生命之轮回,人类之兴衰与哀乐。
冰雪文化随着南北极地和珠峰的被征服和解读已经成为文明追逐的新宠,给日益喧嚣的人类社会吹送了一缕清凉和惬意之风,令人去省悟、去反思、去检讨自己对环境的破坏。我深切地感受到生活在这里的画家的责任:只有捕捉到黑龙江的神髓,提炼出黑龙江的最具特色的开江封江的绘画符号,才能把大江喻示给我们的哲思传达给人们。
《飞起千堆雪》一画,表现了江水的冲涤、冰排的撞压、黑龙江大黑河岛上的红毛柳。柳的老干匍伏于鹅卵石中,而新枝却倔强地奋发上扬。逢春,猎猎旌红,直指苍穹,其根深固黑土而立足潮流之中。我将红毛柳这春天的生命呼唤与开江的磅礴军阵有机叠加,取红毛柳斜插之势,助大江隆冰而行;画冰排挤拥起一尖锐大冰,啸傲冲天,与红毛柳唱和;江中冰垒遂波,远处鸥影点点。我力求画面整体之活力与动感。完成此作后,我想起性情狂放的词人苏东坡的名句“卷起千堆雪”,改“卷”字为“飞”,而命画名为《飞起千堆雪》。技法是绘画的手段。
于志学先生创始的冰雪山水画为我们辟出了表现冰雪的新领地。但表现黑龙江特殊的冰雪意境,还需要学其法而区别之,才能画好黑龙江冰排的“这一个”,画出自己的面目。如果说《飞起千堆雪》是追寻一种生命的张力,冰雪的诗韵,那么《谷雨龙江》则是重在表现冰雪龙江的壮美与雄阔。
画中如北国少女之亭亭白桦,持重如仪仗;珠玑闪烁的冰河百舸待渡,盈江而泻;长空列雁,似急令冰雪化春水。冰排画法上矾水和非矾水相间使用,表现出黑龙江冰雪诗意的另一个侧面。
冰雪山水画从诞生起既以其创新精神追逐冷逸之美,扩展着中国画的表现空间。我认为,黑龙江的冰雪诗魂和蓝色哲思的图现,会让更多的人省悟和关怀生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