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赏析:中国李可染书画艺术院理事杨旭尧——“李家山水”经典传承
当代美学应往何处去?
当代美学应往何处去?
当代中国的美学显得可笑而又肤浅,具体表现在:它越来越外在化了,逐渐变成了一种“外在的美学”:它日益失去其内在性,慢慢地远离或背叛了人类的心灵、精神与灵魂;慢慢地背离了一种“自然”,并和人的种种物质性的消费欲望同流合污。和这种外在化相呼应,美学也变得越来越烦琐而冷酷,不关心人生的种种价值,不关心人类心灵的痛苦与欢乐。这种倾向还经常被以各种名义加以美化,俨然一副更“具有时代感的美学”的样貌。实际上,只要我们静下心来仔细思考,我们就很容易明白:美学精神的核心不可能是外在的,它的核心永远是内在的;美学失去其内在性,美学就不成其为美学了——有血有肉有灵者。
中国当代美学这种外在化首先表现为:美学越来越具有一种所谓“学术感”,越来越变成为一种烦琐的学问。正是这种所谓的“美学的学问化”倾向使美学越来越失去美学之作为美学学科的学科特点。奇怪的是:好多美学学者似乎以此为骄傲,诸如“学术凸显”云云。美学现在最恰当的名称应该是“美的经院考据学”或“美的热点社会学”或“美的技术方法学”等。从几个不同的方面的趋势来看,美学都已经开始“失态”,这里所谓的失态是指美学失去了其最基本的美学态度与立场,失去了美学的“美学形象”,变成随波逐流的“墙头草”,美学的独特的存在根据似乎正在慢慢地失去。许多学者也正打着“学问感”“国际趋势”“科学性”等旗号取消美学之为美学。
美学的学问化,无非就是使美学变得知识化与方法论化,并竭力使这种知识与方法精确化,大量的硬知识越来越多地充塞了美学,大量的科学方法被用之于美学。这到底对美学有无益处?我个人认为这是为了“美学之形”丢了“美学之神”,是属于得美学之形而忘美学之神之举。固然,美学是丰富多彩的,不能一概而论,正如希毕阿斯所说:美是难的,因此美学也是难的。的确,美学是复杂的,很难用一条简单的思路将之说清楚。但美学的复杂性不应成为“外在化”的理由。
“外在的美学”还体现在:美学逐渐变得物质化,即美学越来越关注社会的物质内容,即以物质性消费为核心的社会内容;所谓后现代的趋势助长了这一倾向。所谓的物质化事实上有两层意思:一是指美学研究的内容与对象物质化,尤以各种物质欲望为中心。美应是灵魂的面孔,现在却变成为物质性的表征,所以“身体美学”“暴力美学”甚至“性美学”等大行其道。二是指美学学科本身失去了“灵”的特点,美学竭尽全力地要将自己还原为更为基础的一门学问,比如生物学化等,现在有所谓的“神经美学”等。但烦琐的美学学问化倾向会使美学失去其“灵”的特点,会使美学变得可悲又可笑。
还有一点也挺有意思:美学逐渐变得渴望行动,以期改变其“静观性”。很久以前的哲学与美学是静观性的。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哲学美学自身的演变,美学变得越来越“好动”,越来越渴求自己能改变世界。而且许多哲学家美学家把马克思的那一句“问题在于改变世界”作为自己“行动化”的依据。现代的许多哲学学者特别渴望改变世界,美学的科学化倾向也与此相关,因为只有美学精确化了,才能真正使美学变成一种改变世界的物质力量。有一些美学的学者似乎真的也想如此。他们似乎也不满足于解释世界,更不满足于怀着美学的态度静观世界,他们试图用美学的方式对世界产生广泛的物质影响,大有和科学技术赛跑一争高下的味道,似乎要和科学技术的所谓第一生产力在改变世界上拼搏,似乎也要把美学变成更能改变世界的物质力量。这种美学渴望充满了改天换地的英雄主义色彩。但美学的精神实质却不是英雄性的,“静观性”才是美学的最根基性的特性,失去了其美学精神的静观性,美学就会变成啥也不是的“四不像”。
有人说,美学的这种外在化倾向同整个社会的外在化趋势相关。美学的学问化、物质化与行动化似乎是大势所趋。果真如此吗?内在的美学果真面临着不可避免的衰落的命运吗?这种美学对现代社会不再发挥作用了吗?
我不以为然。我认为美学的内在化更能发挥美学之为美学的作用。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社会越是外向就越需要一种内向的精神来加以均衡,尤其需要像美学这种学科。社会的外向使内在美学的存在根据更牢靠了,也会使美学自身变得更为深邃。现代社会从骨子里说是不太需要“墙头草”似的美学的;也不会真正需要看似花俏的“四不像”的美学。当代中国要想改变美学的糟糕的“四不像”现状,就必须恢复美学的“内在性”,让美学返回其自身,让美学变成一种真正“内在的美学”。
首先要恢复的是美学的灵魂性与静观性。
所谓美学的灵魂性是指美学的这么一种特性:应当把其研究对象——美——看成是一种神性的面孔,是更加深邃的灵魂的显现。在研究方法上则更多地强调体验与领悟,强调一种独特的美学沟通等。美学的灵魂性与美学对现代的具体的日常生活的关注并不矛盾,但这种美学的确不太关注日常生活的消费特性,而是更加注重日常生活中所包含着的精神特质,并用美学的态度审视自然、社会、人生与艺术。“静观性”也曾被认为是美学态度的重要标志之一,但后来随着社会政治经济与学术思潮本身的不断演变,这一审美态度受到了冷落。而现代的生态与自然的回归运动又使我们重新注意了这一审美“静观性”。因为过多地立足于技术的行动会伤害自然,而人类的静观态度却能起到保护自然及其自然之美的作用。“静观”的美学态度在骨子里是保护自然及自然元素的态度。
不要把美学带入现代文明的误区:试图把美学变成一种精确化了的知识,试图把美学变成一种有助于直接行动的学问,或试图把美学变成一种立竿见影的能改变世界的物质力量。那是注定不会取得成功的。我们的美学学者应让美学更多地关注人的“内在”的精神、情感与灵魂;关注自然的神圣性、生命性与神秘性;关注现代社会的整个的精神基础。不管这种美学有多少局限,从事美学的人都要有勇气来承担:这是美学这门学科的独特的命运。一旦你想改变这种状况,试图用精确的方式把握更加丰富多彩的外在世界,并试图施加美学的“物质”力量与影响,那么就会发生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美学就会悄然地从我们的生活中溜走。美学对世界的影响是间接而委婉的;它主要是通过人类的心灵、精神与思想而发挥自身的作用。
美能给人的生活带来真正的与根本的快乐。美能激发起我们的生活热情;生活中的美的成分,能让人的感觉、情感与想像力加倍活跃,从而让人的精神更加丰富。这应该是哲人们的共识吧。美学呢?美学应能帮助我们人类理解美在生活中的独特作用。
当然美不同于美学,美学是一种稍显特殊的理性形式,更接近一种特别的哲学。它的功能作用主要在精神方面,并通过其“内在性”对人的内在精神产生广泛的影响。美学的姿态也主要是一种内在的精神姿态。
“沉思”是美学的精神姿态之一,不懂沉思或不愿沉思就不要去搞美学,而好的沉思就需要沉思者有一颗单纯而宁静的心,这颗心远离市场的叫卖,远离都市带来的喧嚣,平静地关照自然社会与人生。有了这颗宁静之心才会以美学的方式映照万物。有一句名言:湖泊比河流更能反映群星。美学的态度更像月光下的湖泊,它静静地映照着有点朦胧的星光世界,而不太像阳光中的运动着的河流,把什么东西都不分青红皂白地收于其中。“沉思”是一种美学的心境,是与自然、大地、神性以及人类合一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最适合搞美学的人。搞艺术创造的人可以通过“沉醉”的激情与天地人神合一,并产生出最佳的创作状态。但哲学家美学家在打量世界时,总要保留几分“日神精神”,静观世界的浮浮沉沉,平静地映照出世界的真实、秩序与美。
和沉思相关,美学要表达人的思想与体验。
没有人的思想与体验的美学绝对是肤浅的美学。实际上,美学的所谓时代性问题也可从中得以显现。因为思想总是指向于某个时代的思想,思想总会打上时代的各种烙印。体验也是如此,一个美学学者总是生活在时代中,体会特定时代的美的方方面面,并产生具体的审美经验。和艺术家的体验不同,美学学者对体验的表达主要是通过“哲理”的形式,而非具体的情境与形象。美学学者应该做到这一点:让读者读了你的美学文章后,能感觉出你的独到的思考以及你的不同于常人的美学体验。最好你的这种思考与体验能冲击人们的习惯性的美学经验,给人带来美学的明澈或兴奋,并能引领人们前行。
再一个就是恢复美学自身的感性。
所谓“美学的感性”当然不同于艺术创作中的感性,但美学家总要有一点儿对这个世界的情深,总要有一种对美的具体的描述力,总要有一点儿活跃的想像力:正是这种想像力才可以帮助美学家同自然、社会、人以及艺术的深处的奥秘沟通,没有了这种沟通,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美学吗?就美学学者所表达的文字来看:其中总要有一点儿感性的特点吧。最起码某些段落还能勾起人们对美的联想与回忆;还能触动人们的思想、情感与灵魂,还能让读者获得一些读美学的快感吧!在此基础之上,美学总还要有一些轻灵感吧,并能让沉于其中之人能获得一种精神的解放。如果从一篇美学文章里我们不能读到一些纯质的近于永恒的文字,我们又怎能甘心地承认它是美学文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