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画：金伯兴印象

金伯兴印象

金伯兴的书法作品

第一次看到金伯兴老师的书法作品,大约是在十年前的一张书法专业报上。我第一眼就喜爱上了这幅作品,并且记住“金伯兴”这个名字。我最初的感觉是:他的作品,稚拙不失古朴,灵动不失厚重,活泼不失庄重。特别是在用笔上,他的率意、朴拙和东奔西突,都给人一种对传统书法的颠覆之感。由此,我想象金伯兴老师一定是在充满童趣、雅趣、野趣的艺术世界里,像一个在村头卧剥莲蓬的少年,不为外界的吆喝所动,在不羁的阳光下,在空旷的池塘边,在无序的清风中,悠闲自得地享受一份惬意。

这是我对金伯兴老师书法艺术的最初印象。

金伯兴的书法作品

及至2006年4月,金伯兴老师同省里的一群书画大家来洪湖采风时,我有幸见到了他。当时,从采风车上走下来一位老者,手拄拐杖,步履有些蹒跚,花白的头发略显凌乱。经人介绍,才知这位就是金伯兴。当时,我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略显孱弱的老人就是我心中想象的那位童趣十足、稚拙不羁的玩童般的书法家!

在陪同金老师采风的两天里,我作为一名书法爱好者,非常难得地聆听了金老师的教诲。我对金老师说:“您对书法艺术的追求似乎是别具匠心,在一种险、怪、丑的艺术形式里,超越了我们寻常的审美经验。”金老师说:“这是大多数人对我书法艺术的看法,也是存在争议的地方。

以前我也曾喜欢柔美妍媚、精巧别致。那时候人人都说我的字写得漂亮。虽说字写得漂亮,但不能容纳我的审美趣味和性情胸怀,我总在寻找一种突破。我们审美经验中的排列整齐、满幅匀称只能引起我的一种平庸之感。我喜欢变化,这样能让我体会到乐趣———创造的乐趣。我是用整个生命的投入来获得我自己的审美经验的。”我又问:“传统书法艺术讲究笔法的精微。您的作品中有时出现一些破锋,甚至败笔,这是否会对您的作品造成不好的影响?”金老师摇了摇头说:“其实,枯涩、率野、朴拙、峭拔都在美学的范畴里。

金伯兴的书法作品

但在艺术中,追求这些,就是在追求一条险径,这是需要勇气和魄力的。稍有不慎,就会沦为艺术的叛徒。但我的书法创作也不是无源之水,传统书法艺术中的精髓都给我以滋养和启迪,如碑的丰茂、高古、厚重、奇纵,帖的畅达、奇逸、恣肆、雍容。特别是晋的韵致、唐的法度、宋的意态……无不给我审美的快感,给我的作品以味道———如果说我的作品还有味道的话,那么很大一部分是从这部分分离出来的。”

金伯兴的书法作品

看着眼前这位长者、名家,听着他娓娓道来的对书法艺术的认识和实践,我忽然明白:其书法作品中表现出来的稚拙,是缘自他有一颗永驻的童心,充满了对这个世界、这个艺术天地的好奇和追问;而他作品中体现出的老辣、奇峭、枯涩,是他在不断的追寻过程中,把沿途的悬崖峭壁、潮起潮落、电闪雷鸣移植过来,让我们也从艺术中体会一把跌宕起伏、热血沸腾的快感。

可以说,无论是金老师用笔的破锋枯涩,还是结构的跳跃变化、不拘一格,都是对传统的一种撕裂、剥离和叛逆。在我们熟悉的圆润、柔美、精致、规范等艺术语言范围内,金老师这种游离在外的艺术爆破力,应该说是给我们的视觉带来了一次空前的革命,也对我们的审美给予了一次重新的定位———原来丑陋的极致即是美丽,拙朴的尽头就是精致。在金老师满纸的拙朴、不羁之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对艺术的敬畏和小心翼翼。他的一笔一画都在传统中游走,又极力挣脱传统的樊篱,创造着自己最新的艺术语言。

金伯兴的书法作品

如果说金老师的早期作品有青涩、不羁、张扬的个性特点,那么他现时期的作品,就像枯藤挂壁,既不显示岁月的风云变幻,也不展示行程的匆匆跫音,只在绝壁中留下一份独特的存在。

由于对金老师书法作品的喜爱,我总是多种渠道地收集、收藏他的作品,品读其书法艺术的味道。我认为不论在扇面、斗方、条屏、长卷等形式的书法创作中,金老师都能做到得心应手、化平淡为神奇———或者是满纸墨色,在黑云压城中,释放“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痛快酣畅;或者是节奏急骤,在目不暇接中,合奏着万马奔腾的激情与沉着;或者是任意挥洒,在闲庭信步中,演绎着“悠然见南山”的物我两忘。可以看出,在艺术的世界里,金老师在反复的“打破———弥合———打破”中,异常艰难地走着一条创新求变的道路。应该说,金老师创造的全新的艺术语言,呼唤出我们人类的最内在的本质———自然朴实、真情实在、无拘无束。

在我的书房里,还珍藏着金老师亲笔书写的一幅尺幅作品。这幅作品写得清新自然,不事雕琢,浑然天成———似出水芙蓉,挺立碧水,又回归碧水;如潺潺泉水,鸣响旷野,又回归旷野。我时时品味、欣赏,内心里总有一种别样的宁静和满足。

说起这幅作品的来历,还有一段故事。2006年正值国庆节,我提着一捆我的学书作品,冒昧地去到金老师家里。当时我心里忐忑不安,是金老师热情的招呼、爽朗的笑声,一下子打消了我的顾虑。金老师很快清理好他的书案,然后对我带来的四十多幅作品不厌其烦地一一加以评析,指出我存在的问题和应该努力的方向,并特别叮嘱我:“一定要深入到传统里,吸收其养分。

浸淫得越久,越能形成自己的东西。人人都说我是‘现代派’,其实我的根就在传统里。”接着,金老师为我书写了这幅作品。我受宠若惊地接过作品,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之情。同时我也在思忖,金老师是否用所书诗句“请看十月清霜后,一种苍苍笼碧烟”在激励我?

我觉得,欣赏金老师的书法作品,不能在万紫千红的春天,因为我们会在繁花似锦中,忽略踉踉跄跄、探索前行的脚步;不能在七月流火的夏季,因为我们会在蝉鸣“知了、知了”声中,满足于自己有限的经验。只能在秋天,在雨打枯荷的夜里,听那些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此时,徐徐展开金老师的书法,便有一种天籁、旷远、无限和感动在心中萦绕,挥之不去———这就是金伯兴老师书法艺术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