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收藏:蒲松龄画像印章之谜
“画家宰相”在初唐
唐朝治世290年,当过宰相的竟有369人,或一任或多任或数罢数任,总共竟达五百多“人次”,年均两“人次”入相。这是因为,那时设尚书、中书、门下三省,三省长官同为宰相,地位平等,共同执政。这还不够,皇帝随时还要任命其他人为宰相,不管本来官职高低,只要给谁挂上“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类的名号,谁就成了宰相。宰相的人数一多,哪个宰相想一手遮天就难了。彼时有一趣事:宰相甲想任命某人为县令,而宰相乙不同意,拒不签署意见,结果就任命不了。没办法,等到乙休假之时,甲自己加以签署,任命这才生效。两位宰相为这事闹到皇帝那里,皇帝却暗喜:朝中无权臣,我才好统治呀。
因宰相职数多,三教九流凡被皇上看中的,皆有可能入相。于是,唐高宗时画家阎立本入相,唐睿宗时画家薛稷入相。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褒奖他们对美术事业的贡献。
阎立本出身贵族。其父在北周时为驸马,善书法、绘画、建筑,隋时官至将作监少监。阎立本的兄长阎立德亦长于书画,父子三人以艺事驰名隋唐间。阎立本在唐太宗时官至刑部侍郎,高宗总章元年(668年)升为右相。对于画家入相,时人颇不满意,语多讽刺地说:“左相宣威沙漠,右相驰誉丹青。”(当时姜恪以战功擢任左相)不过,尽管绘画使自己显荣,但阎立本对画家这一职业十分不满,还告诫子孙坚决不能学画。
有一次,太宗皇帝与众大臣一起游园,湖中水禽嬉戏,岸上风拂绿柳,好一幅春日胜乐图。这时,有人提议道:“应把阎立本找来,画下这美妙图景。”太宗也说:“快找他,快找他!”阎立本感到自己就像被随时拿来使用的机器,心中很是不快。但皇命难违,他只得趴在地上,找好角度画起来,不一会儿就已汗流浃背。同是臣子,别人在那里陪皇帝游乐,他却像个仆人似地干苦力,心中着实不平衡。他不让后人学画,应该跟这样的经历大有关系。
阎立本 绘画
画湖光禽鸟不是阎立本的拿手好戏,他的特长是刻画人物。传为阎立本作品的《历代帝王图卷》,画了汉文帝等13个帝王的肖像。画家站在拥护统一的立场上描画帝王,传神地表现了他们的个人特点。陈叔宝是亡国之君,阎就表现他以油掩口的猥琐之态。同样是表现目光,曹丕那挑衅式的目光显得咄咄逼人;陈叔宝两眼无神,软弱松弛;杨坚头部微颔,眼光向上平视,一副深沉有计谋的神情。《历代帝王图卷》代表了初唐人物画的水平,在绘画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李世民政变成功后,阎立本奉命画了《秦府十八学士图》,把房玄龄、杜如晦等文人谋士表现得生动具体。贞观十七年(643年)又奉诏画长孙无忌、魏征等24功臣像于凌烟阁。杜甫曾咏凌烟阁画像说:“良将头上进贤冠,猛将腰间大羽箭。褒公鄂公毛发动,英姿飒爽来酣战。”可见画得非常传神。阎氏的《步辇图》也是政治题材,描写太宗接见吐蕃前来迎娶文成公主的使臣的情景。作品把不同人物的身份、气质、仪态和相互关系表现得惟妙惟肖。这些政治性画作让太宗对阎感激不已。后来高宗任阎为相,不排除“答谢”的成分在其中。
阎立本去世时,薛稷才二十多岁。薛是初唐另一位“画家宰相”。
薛稷生于贞观二十三年(649年),是魏征的外甥。魏征藏书甚多,且保存有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的大量书迹。薛有这样的读书条件,再加上舅父的指导,书法进步极快,很快成为很有名的书家,还与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被并称“虞欧褚薛”。在学习前人的基础上,薛稷形成了融隶入楷、媚丽而有气势、劲瘦兼顾圆润的书风。他的书法作品传世的有《中岳碑》等,其中不乏历代公认的精品。
薛稷书法
与诗歌、书法相比,薛稷的绘画更胜一筹。他擅长花鸟、人物及杂画,尤以画鹤最为精妙。《宣和画谱》就称当时“画鹤少有精者,凡顶之浅深、氅之黧淡、喙之长短、胫之细大、膝之高下,未尝见有一一能写生者也。又至于别其雄雌,辨其南北,尤其所难。虽名手号为善画,而画鹤以托爪傅地,亦其失也”,独薛稷画鹤能极尽其妙,或啄苔剔羽,或阔步顾视,或昂立座隅,或上下回翔,无不栩栩如生,曲尽情状,形神兼具。时人把薛稷画鹤、秘书省内落星石(疑即陨石)、贺知章草书、郎余令画凤,并称为“四绝”。薛稷画鹤影响亦深远。《历代名画记》曰:“屏风六扇鹤样,自稷始也。”自薛稷以后,“六鹤图”成为一种定格。五代时,黄荃曾领圣旨绘六鹤于偏殿壁上,此殿遂改称“六鹤殿”;清代宫廷中还有人绘六鹤屏风。画鹤之外,薛稷的人物画和杂画也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历代以来,多有人赞誉薛稷画宗阎立本,可与曹不兴、张僧繇相匹敌。
薛稷仕途显达,武周时官至中书舍人,中宗复辟后任昭文馆学士。
其时,睿宗李旦尚未复位,与薛稷关系很好,还将女儿仙源公主嫁与其子薛伯阳。景云元年(710年),李隆基(李旦之子)扫灭欲效武则天而临朝听政的韦后及其家族势力,李旦再登帝位,当即升薛稷为宰相,“一时恩遇,群臣莫与为比”。可惜好景不长,李隆基继位为唐玄宗后,太平公主与窦怀贞等人密谋政变被杀,薛以知情不举亦被赐死,终于6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