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脊梁(书画篇)·走向世界的共和国文化大使·张庆祥作品展
千里寻访青云谱
从山东去黄山旅行,本不需经过南昌。为访青云谱,我特意拐了个大弯,去了南昌,多走了一千里路。
青云谱在南昌南部,始建于春秋时期。相传,周灵王之子晋曾在此筑基炼丹。西汉末年,南昌尉梅福弃官隐钓于此,后人还建有“梅公祠”。清顺治八年(1651年),定名为青云谱道院。
在人们的印象中,名观名刹似乎往往都能与名山大川、大江大河联系在一起。而在青云谱,既无名山大川,又无大江大河,只有一个小得可怜的所谓的“梅湖”。梅湖,虽有湖之名,但与江南众多的湖泊比起来,只能算是个池塘而已。这座历史久远的道观为何建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八大山人,这位明朝皇族后裔,在画史上被列入“清四僧”并以笔墨著称于世的大画家与这里又有何联系?带着诸多疑问,我走进了青云谱的大门。
我从南昌火车站乘一个多小时的公交才到达青云谱景区。景区周围的建筑大部分是新建的。建筑虽多,游客却很少。顺着梅湖南岸通往湖心的小道前行,过了桥,不远处便是青云谱。南墙处并排有一小一大两个门,小门上朱红色的油漆已斑驳不堪,门槛上也已有尘土覆盖,显然已多日未开。东侧的大门倒是气派些,门口上方的“八大山人纪念馆”字样格外醒目;四周的围墙有些矮,但白墙灰瓦,显得古朴典雅;古樟树粗大的树枝已探出墙外,显示了这里历史的久远。
冲着大门,苍翠的杜鹃花丛中耸立着八大山人的花岗岩雕像,清瘦的身材和刚毅的表情及手中的斗笠,似乎向人们诉说着他那坎坷的人生经历和超凡脱俗的艺术。八大山人,原名朱耷,本来有着无比美好的前景,然而19岁时,他却经历了一场极为惨痛的人生遭遇———清兴明亡。这位王孙公子为躲避追杀,逃命于荒山野谷,紧接着又是父死妻亡的一连串打击,使他几乎丧失了生活的勇气。23岁那年,他在江西奉新山中削发为僧。国破家亡,使他发疯发狂,继而又装聋作哑,癫态百出。从他使用过的“个山”、“个山驴”、“驴屋”等字,就可以看出他是如何自嘲的;从他书画作品中蕴涵的奇情逸韵,可以看出他是如何愤世嫉俗的。然而,斗转星移,时空转换,随着清政权的稳固,社会也逐步趋于安定。逃避、反抗已无多大用处。他决定做一个画僧,专心于书画创作。他取《涅槃经》中“八大自在我”之句,取名“八大山人”。从此,他真正放下世俗的自我,在艺术天地里建树自己,达到了天人合一、平淡天真的艺术境界。
青云谱西侧的三官殿原先依次供奉着关帝、吕祖和许祖。如今三官殿还在,只是“三官”已不知去向,据说乃是毁于动乱年代。现在,三官殿成了八大山人的生平展示室及作品陈列室。数十幅八大山人的书画作品,虽属复制品,但却制作精良。有人说八大作品用笔太简,内容太空,仔细品味起来却是另有一番天地。看似简单空灵的花鸟,实则笔简意繁,形神兼备,无不体现出作者孤傲、落寞、清空出世的思想情感。那种萧散、空明、肃静,是离群索居的幻想,也是淡泊明志的期冀。八大笔下的孤松独鹰、孤石单鱼,无不折射出画家对身世的伤感和对当权者的蔑视,也是画家与世无争的创作心灵的延伸,更是他孤芳自赏的真实写照。难怪郑板桥为其赋诗云:“横涂竖抹千千幅,墨点无多泪点多。”也许,正是超乎常人的苦难经历锤炼了八大山人那悲剧般的艺术人生,也使他的作品中渗透出一股沉郁苍茫、水墨酣畅、奇险奔放的清风———这,与当时流行的墨守陈规的“清四王”画风形成了鲜明对比。八大的风格,深深地影响了后期著名的“扬州八怪”及近代的吴昌硕、齐白石等大家,也滋养着千千万万的美术爱好者。
可惜,我看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弄明白青云谱与八大山人之间的联系。在荷花池东南角,我发现了八大山人墓。原来,一代绘画名家就长眠在这里。墓后,两棵苦褚树,树干已枯老出洞,顶端却枝繁叶茂。这不正是八大山人书画艺术的真正写照吗?也许,对于八大山人,后人就该存有许多的不明白。
想到这里,我在八大墓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