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艺术:王问草书七言古风卷
当代中国书法的生态美学
生态学的问题可以说是20世纪30年代,自美国出现了沙尘暴以后,他们开始进行反省的一个问题。在青山绿水当中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建筑,而不再复归于绿水青山,这个时候才会出现沙尘暴。沙尘暴是“现代性”造成的。当下美国、西方人的反思值得我们注意。当西方人把自然环境的生态学转换到人文科学的生态文化时,对我们也是有影响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如果生态学的自然环境出现了问题,就必须修正。打个比方,我们都知道修大坝是造福人类的,然而在上个世纪末本世纪初,西方出现了一个新的动向——拆除大坝。工业化的大坝使两岸上下游人民流离失所,生态遭到很大的破坏。美国人意识到构筑大坝并不是人类的福音,所以他们开始拆除大坝。这种自然观使得西方人研究生态文化、生态哲学、生态美学、生态艺术。
传统艺术是审美,它是“天人合一”中的和谐之美,所以不管是西方的艺术还是中国的艺术,都是一种张扬美的艺术。只有到了鼎盛时期的现代性的艺术,正如本雅明所说的“悲悯性”的艺术、马尔库塞所说的“反抗”的艺术的时候,西方的艺术突然变“丑”了。很多人惊叹于《蒙娜丽莎》、《春之声》、《伏尔加河的船夫曲》的精妙;感动于交响乐中的巴赫、莫扎特、贝多芬音乐的高深。但是,当绘画和音乐进入现代性以后,所谓的现代艺术变成了非常刺目刺耳的不和谐形式。究其原因,就在于马尔库塞的“艺术不再是审美,艺术变成了反抗”。
反抗什么呢?需要认真分析:现代性包括“制度现代性”和“审美现代性”,这两种现代性总是发生分裂。制度性的现代化使人不断地异化。过去创造一个螺丝钉,一个人能从最初的蓝图做到最后产品的实现,体现了人的完美性。但现在,就像卓别林《摩登时代》那样,一辈子只能拧一颗螺丝钉,人只是现代性大生产线中的一个环节,人被“异化”了。在西方制度性中人“异化”了后,艺术不愿意跟着“异化”,怎么办呢,就开始反抗“异化”。反抗“异化”的方式,就是把艺术变成了审“丑”——不愿意看到过去的艺术歌颂田园生活的美好,而将艺术变成了一种“反抗”的艺术——艺术表征出来的比生活更加丑陋。立体派画的人三只眼睛,画的自然环境是恐惧的、阴森森的;野兽派的绘画,变形夸张,表现出对战争的恐惧和对生活的恐惧。艺术告别审美而成为审“丑”。
我常想,中国人吸收了西方现代文化的好的方面并警惕“丑”的方面,为什么还跟着西方走呢?如果我们也把书法或者把所有的艺术变得很脏乱差,可不可以呢?我认为不可以,因为这除了游戏之外,没有更多的新思想,没有对整个西方艺术史和中国艺术史的终极性看法。目前,制度现代性正在向良性的方向发展,我们为什么还要用“审美性”的现代性去反抗“制度性”的现代性呢?为什么不用生态平衡去要求?为什么不一方面要求生态平衡,另一方面要求人的精神平衡呢?这样我们可以避免出现重蹈覆辙。
在我看来,当前中国书法界最为迫切的问题是要有世界眼光。当务之急是三件事:
其一是尽快成立中国书法教育学会。这些年来,书法高等教育逐渐走向了理性化制度化,书法理论教育和书法创作之间形成了良性互动。书法已经不再是关门练习就可以一枝独秀的了,中国书法高等(本科、硕士、博士)教育已成为一个新的教育秩序和知识再生产方式。
其二是应由中国书协牵头,尽快成立“世界书法家协会”,其中的重要性自不待言,这无论对内对外都具有文化战略意义。中国文化输出首先应该输出具有抽象艺术性的书法,代表东方文化走出来,向西方显示中国文化身份和精神魅力。
其三是加强中国书协学术文化研究的高度和对外交流的力度,使之成为一个富有活力、思想解放、具有当代世界学术文化视野的机构。中国书法振兴的意义,当然不在于办几次展览,而在于在中国书法与世界的对话中,重新确立中国在亚洲的文化重镇的地位,确立“汉字文化圈”与西方文化交流互动的主动势态的重要意义。
在这个意义上,新世纪中国书法文化输出,是对民族自信和文化身份的重视,是对民族虚无主义的拒绝,是对未来中国书法文化发展可能性的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