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赏析：华喦绘画及其鉴识（上）

华喦绘画及其鉴识（上）

华喦,字德嵩,又字秋岳,号新罗山人,又号布衣生、白沙道人、东园生等。生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卒于乾隆二十一年(1756),福建上杭县白沙村人。

华喦生前弟子不多,主要有华浚、张四敦、奚冈、汪连(女)等;卒后私淑者激增,传其画法者主要有徐玖、徐桐、沈竹、赵之琛、改琦和虚谷等。故伪作于其卒后的为多,与“四王”比要少得多,但确有代笔和高仿之作传世。其鉴识之法,主要注意下列三点:

一、掌握好华喦画的师承和个人风格

华喦擅画花鸟、草虫、山水和人物,尤以花鸟画享誉画坛。综观华喦的绘画,清新、活泼、俊逸,喜用渴笔,线条蕴润含蓄,如绵里裹针,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故秦祖永在《桐阴论画》下卷中评华喦的画曰:“笔意纵逸骀宕,粉碎虚空,种种神趣,无不领取毫端,独开生面,真绝技也。”张庚《国朝画征录》说:“善人物、山水、花鸟、草虫,皆能脱去时习,而追古法,不求妍媚,诚为近日空谷之音。”著名文人李玉棻评其画“笔意遒劲,机趣横生”。这些评论都说明华喦的画有很高的艺术造诣,“继南田殆无愧焉”。为读者鉴赏方便,笔者把华喦的画按花鸟、人物、山水分别详述如下:

华喦的花鸟画,究其渊源,主要师法明代的陈道复、周之冕和清代的恽寿平、王武,然后又从大自然中汲收营养,最后融合各家之长,形成笔墨清新、俊秀的独特风格。这种小写意画风,既不像蒋廷锡工细艳丽的宫廷画,又不像徐渭、朱耷等狂怪奔放的粗笔写意,而是用笔工中有写,笔墨含蓄灵变,赋色妍雅,韵致清新俊逸,机趣天成的新画风。从题材内容上讲,华喦一反正统画派“四王”一味摹古的常规,而以日常所见松鼠、八哥、燕子、翠鸟、鹭鸶、画眉、麻雀、绶带等动物以及小花、草虫为题材,抓住这些小动物一瞬间的姿态和人们真切细腻的体验,将花鸟的动人姿态和健康的情趣融为一体,创造出生动多姿的形象。华喦画的花枝,由于功力深厚,使人感到似有弹性。在技法上,他一改五代黄筌派的常规,不用细笔精雕细刻,而用秃笔干墨皴染,然后染以淡彩,以表现出鲜润柔和的韵味。

华喦的花鸟画,如按时期分,还有早、中、晚的变化:

早期:约10余岁至34岁,为摹仿学习阶段,笔法工细生拙,代表作品有《松下双鹤图》、《松石图》(北京故宫藏)等。

中期:约35岁至50岁左右,吸取传统和同时代画家的长处,融会贯通,逐渐形成小写意的花鸟画风格。其代表作品有《松鼠啄栗图》(见左图)、《秋树八哥图》(北京故宫藏)等。

后期:约50岁以后至75岁,是他的花鸟画大放异彩时期,形成清新、活泼、明快、隽逸、妍美的艺术风格。如北京故宫藏《海棠禽兔图》,图绘一只山鸡,栖于树枝上,蓄势俯视藏于枝下海棠丛中的野兔,树枝一笔点画,海棠花用没骨法。禽兽野逸之姿,生动活泼,刻画入微,笔致秀逸、妍美,赋色浓艳,为华氏75岁佳作。又如《桃潭浴鸭图》,画阳光明媚的春天,垂柳嫩芽初露,桃红似火,一只水鸭在池中浮游,扭颈回顾眺望水中的落花和小鱼。图中水鸭凝神回顾的神态、荡漾的水波、清澈见底的池水,连鸭子的双足在水中游泳的小动作,都描绘得一清二楚,说明作者有高度的观察和写生功力。画中自题五言诗一首,署款“壬戌小春写于渊堂新罗华并题”,说明此图作于公元1742年,华喦61岁。画面水鸭生动逼真,鸟的羽毛画法,不用细笔勾,而用干墨加淡彩染,具有鲜润柔和的韵味,不愧为华喦晚年画中精品。此外,代表作品还有《八百龄图》、《蔷薇山鸟图》、《秋树斗禽图》(北京故宫藏)等。

华喦的人物画,近学王树谷,远宗陈洪绶和马和之,自成一种减笔画法,形象略有夸张而不变形,线条近似马和之的“兰叶描”而又有自我。其笔法简练柔劲,不失形似而更重精神,不仅个性鲜明,而且富有意境。正如近人吴湖帆所评:“华秋岳画人物为清代第一。”“在十洲、老莲外,独具机杼,堪称鼎足。”可谓评得十分恰当。如北京故宫藏《寒驼残雪图》,画云天冷月,雪景寒林,孤雁横空高飞,山下一蒙古包内有一红衣长者,揭围观景。包外系一瘦驼,低头啃雪。作者以淡墨渲染夜空的烘托手法,反衬出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峦谷地,寥寥数笔,就成功地表现了冰天雪地的荒寒景象。画家以较多的笔墨,重点刻画老人与寒驼,并敷以鲜明的颜色,与白雪形成强烈的对比,以表现雪后寒气袭人的气氛。全画笔墨简洁明快,赋色鲜明秀雅,形象生动感人,构图新奇,匠心独具,为华氏人物画杰作。此外代表作品还有《天山积雪图》、《自画像》、《吴石仑像》等(均北京故宫藏)。

华喦的山水画,由恽寿平入手,上溯至董其昌、唐寅和元人,有些作品还吸收院体画一些长处,画风简略洒脱,笔致清新,色调明快。按题材内容讲,大致可分三类:

第一类,描写名山大川和地方名胜风物的实景,如《泰岱云海图》、《天山积雪图》(北京故宫藏)等。

第二类,描写文人雅士的居住环境和他们游冶的生活,如《小东园图》、《白雪松舍图》等。

第三类,描写田野风光和自然美景,如《万壑松风图》(沈阳故宫藏)、《溪山猛雨图》(北京故宫藏)等。

华喦不仅是一位专业画家,而且是具有广博文学修养的才子。他工诗,善书法,有诗、书、画“三绝”之誉。概括他的创作道路是“读书以博其识,修己以端其品”。他的绘画,既有专业画家的艺术功力,又有文人画家的笔墨韵味。所描绘的物象,真实生动,笔墨含蓄秀雅,情景交融。故他的好友徐逢吉评其画是“文质相兼,而又能超脱于畦畛之外”,张庚《国朝画征录》称赞他的画是“近日空谷之音”,说明华喦的画有高深的艺术造诣。与此相反,一些传世的伪作,特别花鸟和人物的伪作,构图大都松散,笔法光嫩、轻佻,有的造型不准,神气不足,缺少华喦画清新俊秀、生动活泼的艺术风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