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百科：杜军书画
“超逸沉雄”赵石禅
中国有两副对联名闻遐迩,都是云南人所作:一是清代乾隆年间孙髯的昆明《大观楼长联》;二是近代赵藩的成都《武侯祠对联》。巧的是,《大观楼长联》的书写者也是赵藩,功底非凡,有口皆碑。
《武侯祠对联》是赵藩在四川做官时写的:“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这副对联讲的是诸葛亮治国和作战的指导思想,表达了对历史、政治、军事等方面的看法。字句精炼,对仗工稳,抵得上洋洋数万言的史论文,意义十分深刻,是论史的名言。赵藩以对联的语言高度评价了诸葛亮的历史功绩,极为精当,充满了辩证法,对我们读历史、学哲学都很有启发。据说,毛泽东生前很赞赏这副对联(也赞赏《大观楼长联》,这是罕见的),曾叫当时四川军政人员熟读这副对联,从中得到教训。
赵藩行书四条屏
赵藩(1851—1927),字樾村。一字介庵,号蝯山,晚号石禅、石禅老人。室名向湖村舍、向湖精舍、小鸥波馆。云南剑川县白湖村人,白族。白族是我国文化比较发达的民族,自古以来人才辈出。赵藩的父亲即是秀才出身,在当地设私塾,颇受人尊敬。赵藩自幼聪慧过人,在父亲的督导下,走学而优则仕的道路。清光绪乙亥(1875)举于乡,并因才华出众深得云贵总督岑毓英的器重,以易门训导保知州入蜀,历任四川臬台、盐茶道、护理布政使等。历官二十余年,多惠政,勤求民生国计,遇事敢为,替民作主,官誉盛著,人称“赵菩萨”。辛亥革命后曾当选为首届国会议员,一度任众议院长。1918年出任广东军政府交通部部长。两年后以年老辞职回滇,先后任云南图书馆馆长等职。纂辑《云南丛书》280多种,刊行205种,有功于滇之文献。
赵藩生而奇慧,读书过目不忘。凡经史百家、金石文字,无不博涉详考。能诗,一生作诗不下万首。南社的高天梅很推重他的诗词。南社诗人常同他唱和。著有《依元遗山论诗绝句论滇诗六十首》、《向湖村舍诗文集》、《介庵楹句正续合钞》、《岑襄勤公年谱》、《丽郡文徵》、《诗徵》等百多卷。
赵藩在艺术上的修养是多方面的,除金石考证、诗词外,还擅书法、画墨梅,享誉士林。赵藩是近代名书家,以楷书和行书见长;擅写对联,川、滇名胜多有其匾联,尤以所书《大观楼长联》及《武侯祠对联》倍受称道。他的书法初宗欧阳询,后主攻颜真卿、苏东坡,并汇融南园、松禅笔意,凝重端朴,自成一家。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自钱南园后,滇中书家多宗颜体,成就卓然者代有所出,而其中自成一格者,清末民国间尤以赵藩为著。他学欧以《化度寺》、《九成宫》为主,曾受过馆阁体的严格训练。但在中年以后几乎完全摆脱了欧书与馆阁体的影响,主要以颜书的面目出现,偶参以苏字。学颜则以《勤礼碑》和《麻姑仙坛记》为主;学苏主要取法于《丰乐亭记》。在清末,学颜书的人多半都要借鉴钱南园及翁同龢。钱、翁二人都是学颜而自成一派的大家,且各有面貌。赵藩和钱南园则更有亲近的一层,因二人都是云南人。钱南园乃乾隆进士,官御史。赵藩当时没有受到碑学潮流的影响去学北碑而习颜书,很可能是受到钱南园在云南遗风的影响。赵藩学颜很灵动活泼,有时楷中带行,行书之中亦偶有草书体势,以颜为根基,有钱南园刚劲灵动之气。他的字,丰而不肥,瘦而有骨,深得“真颜不肥”之妙。其楷书颇耐人寻味,偶有一两笔拙稚的笔意,整幅作品却生机盎然。赵藩与同时代的“颜书大家”谭延闿、谭泽闿兄弟可相匹敌。当时求其墨宝的人很多,曾有“满城皆赵字,无处不藩书”之说。其书法以其醇雅的气度增进了西南边地的文化氛围。
这里介绍的是赵藩行书四条屏(见下图),为纸本,每条纵136厘米,宽32厘米,书于1915年,时年64岁,人书俱老,炉火纯青。通篇以行书为主,其中数字略有楷意,写得灵动放逸,却又能寓规矩于沉实浑厚之中,终不显放荡野逸气象。如果说钱南园书如庙堂中大人君子,那么介庵书则如士林中高人隐士。纵观全书,用笔精到,一气呵成,笔断意连,形成了沉雄峭拔、浑厚苍茫的艺术风格,给人一种超迈傲岸、雄奇放达的艺术感觉,为赵书不可多得的精品。有道是:“介翁书翰至于斯,超逸沉雄两得之”,确为至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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