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书画鉴定专家
革命历史风俗画到油画民族化
秦大虎,出生于1938年春节这天,按照中国传统的生肖纪年,可谓这一年属虎人中最大的“老虎”,父亲因此给他取名为“大虎”。10岁那年,正值国内解放战争如火如荼,中国人民解放军逐渐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而发起全面反攻。因为父亲是团级干部,秦大虎作为随军家属,阔别了从未离开过的山东老家蓬莱农村,开始了军旅生涯。
小小画家的军旅生涯
说起从随军家属到参军的经历,秦大虎回忆说,“当时小孩随军跟着部队转移,很多干部小孩在一起玩耍时,今天打老百姓家的狗,明天摘老百姓家的枣,经常因违反群众纪律被老百姓告状。父亲知道我喜欢画画,于是,他把我送到了部队文工团美术组,就这样参了军。”
秦大虎 大海·母亲 100×80cm 2015年
有意思的是,那时候部队文工团戏剧组没有儿童演员,所以,秦大虎平日在美术组跟着大人画画,演出的时候就被调到戏剧组,还真演了不少戏。谈起这段往事,秦大虎印象最深的是一段叫做《血泪仇》的戏。他说,《血泪仇》演的是抗日战争时期,农民王厚仁一家受尽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残酷迫害,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在戏里饰演了这个家庭中的小孩,小孩妈妈被国民党奸杀,奶奶为儿媳妇的死感到冤屈也自杀了,最后就剩下这个小孩和他的爷爷还活在世上。戏中有一个情节是小孩扑在奶奶身上哭,我记得当时台下看戏的老百姓都感动得纷纷地往台子上丢钱。说到此,秦大虎陷入了回忆中。
说到怎么在美术组学画,秦大虎陷入了又一段回忆,“那时候我开始学画,去连队写生画枪炮。当时有一位名叫张作良的老同志画得很好,他让我拿他画连环画的草稿在玻璃窗上进行拷贝,这是我学画的开始。”秦大虎唏嘘道,“人家一开始学画都是画瓶子和罐子,画石膏和模型,我一上手就是创作课,就直奔主题了。”
后来,部队抗美援朝,这时的秦大虎因为年龄太小只在文工团待了两年就被部队“丢”在华东军区干部子弟学校,12岁,他才开始上小学。虽然学上得晚,但是,因为画得好,当时的《人民前线报》、《新少年报》都没少刊登他的作品,在子弟学校也蛮有名气。说起这些,秦大虎还记忆犹新,有些小小的骄傲。
秦大虎 埙声悠扬 110×90cm 2015年
秦大虎上了三年小学,因为父亲从二十七团军调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部,驻地在上海,所以在他小学毕业之后回到了上海,进入同济中学。初中三年,他对画画一直很有偏爱,在《少年文艺》上多次投稿并被选中刊登。直到初中毕业,终于按捺不住对画画的热情,自己报考了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附属中等美术学校。“记得我是自己骑自行车去上海戏剧学院参加的考试,从报名到考试,没有任何人指导我”,他接着说,“后来听老师说我的基本功很一般,但是因为创作很好,所以才被录取。”
青春年代与美院经历
原本在附中读四年,秦大虎才读了两年就被大学部破格录取了。回忆起大学时光,秦大虎说,“对我影响最大的是肖峰和全山石,这两位留苏回来的老师。在他们回国之前,中国油画基本上是‘黑白油画’,整个苏派油画基本上也是由他们带起来的。”
说起来,大学五年期间,高强度的劳动对秦大虎的身体和意志都是一种磨练。他回忆起那些陈年旧事,印象还清晰如昨,“那时候人民公社的水田有一里路那么长,我们顶着太阳,一直插到头。尤其是参加双抢,每天都干到晚上十点钟,夜里三点钟爬起来继续干。”出生在北方的秦大虎,通过切身的劳动体会到在南方水田里耘田劳作的辛苦。
纵然有辛苦,但与同学结伴劳作,也有不少难忘的回忆。他说,“晚上有同学夜游,第二天早上有人问,‘你这小子晚上不睡觉为什么摸我的头啊?’夜游的学生听了回答说,‘我晚上做梦满地里都是西瓜,就是找不着刀啊。’”听秦大虎讲起他年轻时的那些趣事,现在听来像是笑话段子一样,我们咯咯地都笑了。往事悠悠,记者心想,往日前辈们除了创作,劳动也并不轻松啊。
就这样在美院大学部待了五年,转眼到了毕业创作的时间,秦大虎回到了山东蓬莱老家,阔别十五六年后第一次回去。他的毕业创作画的是军事题材,可以想见,从小在部队里成长的经历给他的心里烙下怎样深刻的印记。
画于1963年的毕业创作叫《青春年代》,画面描绘了部队向前进,年轻的护士带着伤员往后方转移。这幅画已经初步显露了秦大虎画革命历史风俗画的才能和倾向。
于中央美院华东分院毕业之后,秦大虎先到上海美术设计公司工作了10年,从事领袖肖像绘画工作。期间,1964年,秦大虎被上海美术家协会借调,与张定钊合作完成《在战斗中成长》,这幅画成为秦大虎的成名作,入选了当年的全国美展,最后被中国美术馆收藏。回忆起这张画,他说,“这张画画了三个月,起初画了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一前一后两名军人形象,当时华君武到上海视察,看了以后提出来,对于真正的军人来说,这个小孩年纪太小了,华君武建议想其他处理办法,后来我们一想还是画民兵吧,就成了现在看到的样子。”
后来部队招文艺兵,秦大虎第二次参军,进入济南军区政治部文工团。开始在文工团画布景,搞舞台美术,后被调入济南军区创作室任创作员。提及为什么回山东,他坦言说,一是想念家乡,二是喜欢当兵。就这样,他在部队一待就是12年。直到肖峰将其调回美院,到1996年退休。
创作也要有中国特色
在秦大虎画室的墙壁上,挂有几张大尺幅的油画,画中的人物与中国古代的石雕、图章,甚至与敦煌、永乐宫壁画以及民间剪纸结合起来,营造出一种亘古的民族特色的气氛。他说,“从改革开放初期,我开始考虑民族化这个问题。我有一个体会,越是中国的,越是世界的。我的油画为什么在国外很受欢迎,因为有中国特色。” 如今,对民族性的探索,已是中国油画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秦大虎也在以他自己符号化的实践、探索和创新的方式为油画民族化之路提供反思和借鉴的经验和价值。
秦大虎在部队期间创作的一系列革命历史油画中,也并不以描绘重大历史事件为主要题材,而是偏向表现革命历史年代战争中的普通士兵以及战斗中的片段,表现一些诗意的人物形象,借由丰富的生活气息和风土人情表达战争中人物的内心情感。他说,“有人说我的画叫‘革命历史风俗画’,我很认同,这的确与我的生活经历有关。我常在大场面里表现一些小情节,如果没有生活经历是难以表现出来的。”如《马背上的童年》就是他自己生活经历的写照。
如今居住在杭州,但他依然坚持每年寒暑假时间回山东老家,“我们胶东半岛,天气舒朗,家乡也有一帮朋友,能经常聊聊天。”秦大虎每次回去,都会画几张小画。说不定,村头过路的朴实的胶东姑娘、亦或是抽着旱烟的农民老汉,可能会不经意间触动他心底深深的乡情,像当年画《田喜嫂》那样,而被捕捉到画面中,又成为他创作中人物塑造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