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远流长的中国书画历史 传承中华艺术瑰宝的独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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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光潜老先生曾在《谈文学》中说,爱好文学的人们所讨论的大多都是优秀的文学作品,但对于那些低俗浅陋的平庸之作,却很少有人关心。朱老认为,研究那些水平低劣的文学作品同样能够帮助我们反省自身,因此,朱老根据其阅读经验,列出了五类在内容上趣味低级的文学作品。
第一类文学作品,侦探小说。侦探小说其实也就是今天语境下的推理小说,对于当今的读者来说,读过几本推理作品基本上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也有许多推理佳作深入人心,赢得无数读者赞誉。
然而在朱老看来,“文学作品之成为文学作品,在能写出具体的境界,生动的人物和深刻的情致。它不但要能满足理智,尤其要感动心灵。”很多推理小说仅仅只是满足了读者揭秘猜迷的乐趣,但并不能带给人更多精神层面的思考。如果读者沉迷于阅读此类小说,那么就会造成他们审美能力的偏移。以后阅读,他们可能更注重这个故事讲地够不够曲折,而不在乎故事本身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如果有人不用侦探式的叙事方法去讲述一个故事,那么可能对于这类读者来讲,故事就不值一提了。
第二,色情文学。朱老抨击色情文学,矛头主要对准当时的鸳鸯蝴蝶派。在朱老看来,这类创作者过分利用读者的欲望,故意描写一些能激起读者性欲的内容,是一种极为可耻的行为。
然而朱老的色情又不完全是指露骨的描写,对于那些以写人间情爱为主的小说,朱老也将其囊括在内。简单来讲,今天盛行的某些青春恋爱小说,可能也要成为朱老抨击的对象。
用朱老的话说,文学作品的意义在于让人的感觉得到艺术化的呈现。有些作品盲目地追求情感的宣泄,只写爱人在一起多么多么幸福,暗恋没有结果多么多么痛苦,这就是对人的情绪的单纯呈现,它没有任何内在的艺术性。这种人生的情绪在实际生活中我们明明可以切身感受到,又何必非要从文学作品里再去找寻呢?
第三,是黑幕小说。黑幕小说指的是那些专门呈现社会黑暗面的小说,作者肆意地描述人生与社会的阴暗面,这似乎倒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莫言也说过,文学不应是唱赞歌的工具。朱老也认为“文学要真实地表现人生,并没有把世界渲染得比实际更好的必要。如果文艺作品中可悲的比可喜的情境较多,唯一的理由就是现实原来如此,文学只是反映现实。”
但同时朱老也指出,黑幕小说虽然做到了如实揭露现实,但仅仅只是以此作为博眼球的工具,仅仅只是满足了读者们的猎奇心理。作者本身并没有从黑暗的现实中抽象出一种更宏观的东西,比如个人命运的脆弱,或者反抗现实的人性之伟大,所以也难免显得庸俗。
第四,是写风花雪月的文学作品。也可以理解成无病呻吟,矫揉造作,为文艺而文艺的作品。这类作者,他们往往不根据自身体验出发,而是觉得美人美景美事就是文学,所以铺张地去描写这类他认为美的东西。“美”本身倒是被客观呈现了,然而却没有了个人情感的融入,反倒显得俗不可耐。
第五,是口号教条的文学作品。这类作者仅仅看中了文学宣传教化的属性,所以想要利用文学作品来达到教训他人的目的。朱老认为,文学作为一种艺术,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呈现,是不经意的感觉流露,如果抱着一种想要创作艺术的心态,反而会束手束脚,难行其道。同时朱老也认为,文艺本身无心教训他人,而是注重给人一种体验,如果单纯将文学当成教化的工具,不仅会阻碍作者的创作,而且也可能让读者产生逆反心理。总之,朱老是不赞成只看重文学的宣传性的。
朱老的上述论断,主要是基于他本人提出的“文学是内容与形式构成不可分拆的和谐的有机整体”这一概念。上述五类作品很明显都容易犯只看重内容,不看重形式的毛病,因此被朱老单独提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但也很明显,朱老对文学的概念上的理解,可能更倾向于我们今天所说的“严肃文学”,而不是“通俗文学”。严肃文学注重内容与形式的和谐,甚至有时候强调形式>内容。而通俗文学为了能够获得更多的读者,自然会更倾向于琢磨内容本身,而不是研究形式。
通俗小说的存在自有其理由,就像本格派推理小说,侧重推理破案的技巧,在艺术上的美感也许稍有缺失,但好的本格派作品,的确能让读者读完之后产生原来还能这么想的赞叹,这也可以说是对读者思维的一种训练。
但朱老的论述同样也可以给我们启发,纵观那些能够深深打动人心的推理作品,你会发现这其中社会派推理往往占了绝大多数。无论是东野圭吾的《白夜行》,还是这几年热门的《绝叫》《长夜难明》,其实都不只是推理,不只是破案。在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人生的残酷世相,也能看到不屈服于现实的伟大人性,我们会悲伤,会感动,会为之落泪,这些都反过来论证了朱老的观点。单纯只注重内容的作品很难说是优秀的作品,那些能够带给人情感上丰富体验,能够让人看见更多层面的意蕴的作品,才是好的作品。
此外,如今的言情小说,数量之多令人咋舌。但要是真正拎出来写得好的,可能往往找不到几篇。陈嘉映老师说过:“在当事人心里,爱一来,翻江倒海,在旁人听来,那些绵绵情话好生无趣。惟当爱情与信仰、智性、苦难和社会冲突纠缠难解,爱情才成其为传奇。”但现在的言情小说,除了男女恋爱之外,基本也什么都不剩了。
黑幕小说虽然早已成为过去时,但如今那些注重带给读者刺激,让读者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的网文,似乎也只是黑幕小说换了个外衣罢了。大批量的同质化的内容,缺少内在的审美体验和思考深度,也和黑幕小说如出一辙。
至于言必称正能量,每次征个文都要特意标注思想积极,昂扬向上的大环境,我也已经无力吐槽,嗯,可能就差把宣传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总之,过了这么多年,文学的发展是必然的。然而朱老的观点放在现在,却也不为过。其实乐于享受低级趣味也不是错,但认清自己的处境还是很重要的,如果读了几篇网文,就标榜自己学富五车,对其他文学作品不屑一顾,那可就是一种傲慢的无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