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赏析:中国李可染书画艺术院理事杨旭尧——“李家山水”经典传承
大家好,绿色的毒药「绿色与毒药」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550纳米频率的可见光波折射在人的视觉神经上,这种视觉体验,叫做绿色。而今年,它风靡一时,不可阻挡。
经过了动荡不安的2020年,设计师们从树木的清新,草叶的自由中提取灵感,希望用不同明暗深浅的绿色传达疗愈。然而,纵观画史,人们发现绿色关联的意义时常是互相矛盾的:它既象征着健康和自然,财富与成功,也意味着疾病和厄运,嫉妒和死亡。似乎,绿色的含义并不存在共识。我们通过回顾不同时期的绿色作品,看看这个自然界最广泛的颜色如何启发艺术家和时代风貌。
上图:Dior Men 2022春夏 (左):Jil Sander 2022春夏 (右)
下图:Bottega Veneta 2021春夏秀场
Prada 2021春夏系列
显微镜下植物叶片细胞中的叶绿素
在可视光谱中,绿色位于蓝色和黄色之间,在颜色理论中属于次生颜色。而自然形态下最大面积的绿色由光合作用产生----叶绿素。严格说来,它是神奇地将阳光转化成能量的化学物质。英文中的绿色 “Green” 在古语中,与草木 “Grass”,生长 “Grow”同源;在以古汉语为核心的古代中国,日本和越南文化圈,来自矿物颜料的浓郁蓝色和绿色,曾经被称作同一种颜色;而伊斯兰教中的绿色则一直指引着天堂和“应许之地”。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能够超越绿色,和自然联系的更加紧密。
在西方画颜料中,冷调和暖调的绿色常常以地点和事物命名:从森林绿,到松木绿,到薄荷绿,到以绿头鸭羽毛命名的蓝绿色 “Teal”, 和以荨麻酒色命名的黄绿色 “Chartreuse”。在不同光线和浓度条件下,绿色可以被调制成近棕色和蓝色,也能有鲜亮的淡彩色调或是高饱和如同荧光色般的效果。
花神 Flora , 壁画,庞培城郊 亚里亚纳别墅 Villa Arianna,公元1世纪
在古典时期,人们从未停止过寻找绿色真正的来源,以一己之力人工调制出自然光谱中各种微妙的绿色色相,并赋予神话含义。古埃及的主神 Osiris 奥西里斯是死亡后复活之神,而充满生机意义的他在人们的想象中有着绿色的皮肤。在神庙中,人们尝试使用孔雀石磨成粉绘制绿色,然而它相当昂贵,并且有着发黑的危险。 天然存在的绿色颜料极难保存,即使是无机矿物也非常容易氧化反应成黑褐色。
古希腊人则发现了将铜盘悬挂于醋蒸气或浸没在酒水中,铜产生的天然包浆--铜绿,则是极为生动美丽的绿色颜料。今日的英文中,铜绿 vertigris 来源于词根 vert-de-Grèce 正是意为“希腊之绿”。它制作相对简单,将铜绿刮下和沸腾的亚麻籽油调配在一起成为颜料。
乌鸦和水罐, 壁画, 庞培城郊, 公元1世纪
早期的天然无毒绿色 Terre Verte,直译为‘绿土’,是一种混杂着粘土的硅酸铁,别称“维罗纳绿 Verona Green"。这是因为最美丽的维罗纳绿土,类似于未熟苹果的冷调绿色,产于意大利维罗纳 Verona 附近的巴尔多山 Monte Baldo。由庞贝城的出土壁画可证实,在古罗马时代,这种绿色便被运用在绘画和艺术中。早在古典和拜占庭时期,艺术家便已经着手研究绿色和红色的补充色性质,将它用作微微粉色肌肤的中和打底色使用。作为泥土色料,绿泥属于最耐久的颜料之一。而在拉丁文中“绿色的”关联形容词 Uiridis 和 Uirens 则约定俗成的用于形容农业和果园的健康作物,代表着丰饶之年的希望。
The Mona Lisa, Leonardo da Vinci 工作室, 1503 - 1519.
在古典时期的欧洲,绿色象征着财富,商人,银行家和士绅阶层。这样的符号传统延伸至近代历史中,有“Greenback” 这样的俗语一脉相承,最初指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特殊纸币的绿色墨水,现在则代指钞票本身。
Leonardo da Vinci 笔下的 Mona Lisa 身穿绿色的长袍,象征画中人出身显赫。在文艺复兴时期,只有权贵和赞助人扶持之下的大画家们能够使用昂贵的矿物颜料,Mona Lisa身上的绿色来自于含有大量碳酸铜的孔雀石,绿土和铜绿。这些矿物颜料极难维持鲜艳的颜料,并且对人体也不是绝对安全。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的化学构成,更因为这种半透明的颜料需要与铅白和铅黄调和,才能做出似釉色一般鲜艳饱满的颜料层。
"Mystic Nativity 神秘降生“, Sandro Botticelli, 1500
许多我们今天能看到的文艺复兴时期的名作,曾经都有鲜艳的绿色着色,例如 Sandro Botticelli 描绘圣母和圣子的The Mystic Nativity 其中天使身上的绿色长袍,但是因为数百年的化学反应,绿色氧化成为了棕色。
在文艺复兴北方画派的代表作, Jan van Eyck的 “阿诺菲尼夫妇的婚礼” 中,描绘了比利时布鲁日一个富商家庭的组成时刻。这是一幅重要的民俗和艺术史作品,其中画家精心布置的每一个细节都有其特殊的符号意义。其中的新娘身上穿着绿色的长袍,象征着俗世的财富和阶级,也有史家认为这意味着新娘很快就会怀孕生子,迎来新生命。
图一:Jan van Eyck, 阿若菲尼夫妇的婚礼,1434;图二:François Boucher,蓬巴杜夫人,1756;图三:Franz Verhas, 绿色和服的收藏家,1827.
上图:Claude Monet, 睡莲池:绿色交响曲, ca. 1899
下图:Georg Friedrich Kersting,,绣花女,1817 (左);一罐巴黎绿颜料 (右)
翡翠绿,宝石一般的翠绿色,是碱式砷铜,所有化学颜料中最危险的颜色。
1775年,瑞典化学家 Carl Wilhelm Scheele发明了 Scheele"s Green 席勒绿, 一种明艳而剧毒的砷化铜颜料,将铜绿和白砷混合而成。低廉的价格使它比早先的矿物颜料容易获取,因而在风靡一时,被广泛使用于衣物,玩具,装饰假花和墙纸上。在那个年代,没有别的颜色比席勒绿更加明亮饱满。与此同时,煤气灯首次出现,取代了烛光,使得当时的晚宴光照明亮许多。女士们希望穿着亮绿色的衣服,确保她们突出于众人之间。英国和法国的上层社会被戏称为“沐浴在绿色之中”的生活。
仅仅在1860年一年,就有6吨席勒绿颜料从英国销往海外。但低廉的颜料配上粗糙的做工,使得这些绿墙纸和纺织品干而脆弱,从上面掉下来的绿色粉尘在潮湿的空气中气化成为含砷的烟气。在绿色地毯上玩耍的婴儿和动物很快死去,身上布满脓疱和红疹,皮肤脱落。法国革命家拿破仑在滑铁卢战败之后,流放至圣海伦纳到,在他去世的屋子里铺满席勒绿色鸢尾花纹的墙纸---因为绿色是拿破仑最爱的颜色,而历史学家相信墙壁上的颜色和潮湿的海岛空气结合,直接加速了他在1821年的死亡。
William Morris 绿色墙纸, 18世纪,英国。
19世纪末,一种类似的砷铜化合物颜料 Paris Green 巴黎绿,即祖母绿 Emerald Green, 因较长的持久度和微微偏蓝的宝石色调而取代了席勒绿。艺术家们迅速开始应用新的绿颜料创作。由于 En plein air 外光主义的诞生,印象派画家们希望外出作画,大量使用明亮的色彩描绘自然风光。包括 Claude Monet, Paul Cézanne, Pierre-Auguste Renoir在内的画家们则依然选择巴黎绿和翡翠绿来描绘明亮而碧绿的自然。相比起古典时期,大量的绿色作品因为绿色颜料的出现在这个年代被广泛创作出来。
然而原料来自于杀虫灭鼠药剂的巴黎绿仍然是高度有毒物质,含有铅和砷的溶液,毒性之大,甚至可以烧伤树木。在人体上,所有接触到这种颜料的皮肤上会浮出水泡,头发大量脱落,晚期砷中毒使人大口地吐血。这大概可以被引申为,小说和早期漫画中的毒药瓶往往都是绿色的原因之一。一则外交轶事描述道,一位外交使节告诉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王,白金汉宫里一间屋子里的绿色壁纸让他感到恶心。这听上去完全像是在鄙夷女王的设计品味,但当人们了解到绿色壁纸的真实背景,便会知道他其实毫无夸张和不敬,而是在描述事实。
图1: Gustav Klimt, 向日葵,1907; 图2: Vincent van Gogh, 玫瑰花瓶,1890; 图3: Vincent van Gogh, 绿色麦田,1890;图4: Vincent van Gogh, 杉树,1889.
逐渐,绿色开始约定俗成地与病态挂钩,比如说哥特小说的开山鼻祖“科学怪人” Frankenstein有着绿色的皮肤,但那不再是如同古埃及的Osiris塑像中对起死回生的赞美,而是抹不去的尸体象征。透明澄绿的苦艾酒,昵称绿色精灵 ”Green Fairy",因为其中的致幻成分长期被禁用,渐渐地在文学中与女巫,吉普赛人和精神病人联系在一起。
消费者们仅仅是碰到绿色壁纸和面料,便有如此严重的反应,更何况生产工人。Matilda Scheurer,一位19岁的染花女工在1961年恐怖的死亡震动了当地社会。医院记载,她呕吐出绿色的液体,皮肤发青,在临死之前声称,“我看到的一切都变成了绿色。” 1857年,医生们开始广泛讨论“一场巨大,恐怖而缓慢的下毒”,他们调查了相似的工坊环境,发现有类型情况的女工们不在少数。当时的报刊报道说,“一条时装晚礼裙通常由20米的面料制作而成,那就是900格令 (1格令相当于0.06克)砷。每天晚上,极可能至少有60格令砷会从裙子上掉下来。而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4至5格令纯砷已经是致命用量。”
不仅仅是大面积的礼服裙和壁纸,绿色砷染的袜子和手套也会和汗液凝合伤害人体。当时的 Times 报道中质问道,“如果连我们的袜子都是危险的,还能够在这高压的城市环境中信任什么产品?” 作为纺织生产的主力,妇女们开始抵制绿色颜料染制的面料,于1850至1870年间分别促成了两条抵制砷绿的法案。生产砷绿的过程中,有无尽的对环境的污染,有肉眼可见的人体症状对生产者和拥有者的伤害。更有甚者,每一个当时的家庭中都有砷化物制成的老鼠药,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一早就知道这种物质有毒。可是为了在社交场压人一头,为了不穿“可怕的灰色,丑陋的褐色和无聊的黄色”,为了商业目的,一直到1895年才有严肃法案保障工厂工人在处理染料方面的安全。
PIerre Auguste Renoir, 采花, 1875
所幸的是,在政府有能力干预之前,民众通过拒绝购买,抵制了砷化颜料作品的生产。1880年,著名的家居生产商 William Morris 停产了所有使用含砷绿染料的墙纸。符号学和野兽派的兴起则让以往写真自然“印象”的艺术家们对颜色的含义有了新的理解,从描绘外部世界的自然转而描写内心的“印象”图景,大面积绿色的风景画淡出了流行。最终,巴黎绿被重新作为防止疟疾的杀鼠剂使用,回归了它最初的作用。这种颜料最终在1960年代被彻底禁用。
直到21世纪初,绿色染料依然在传统纺织行业中名声不佳。2005年发布的 Signé Chanel 手工坊纪录片中, 首席裁缝 Madame Dominique 提到 “缝纫工们不喜欢绿色” 这一行业内的迷信,而这是来自于19世纪早期 Coco Chanel 本人对绿色的坏印象,以及在时装业因为这个颜色曾经导致的种种死亡事故。
Vincent van Gogh, 鸢尾花瓶, 1890
Georgia O"Keeffe,绿色鸢尾,1926
在现代设计中,绿色依然举足轻重。这或许是有科学依据的:在光学中,波长在487和570纳米之间的绿色,是人眼最容易接收到的颜色。当人眼适应黑暗的时候,507纳米波长是最敏感的颜色光波;当人眼适应光的时候,则是555纳米光波 --- 这两个长度都在绿色的波长范围之内。看着深深浅浅的绿色,在眼睛轻松的同时,也让色调引领情绪。
在现代艺术中,不乏有著名的绿色佳作。Georgia O"Keeffe 的油画运用不同的绿色色块勾勒出抽象的花,表达抽象概念。在 Blue and Green Music 中,她使用不同层次的绿色描绘戏剧般强烈的对比,同时又保留着氤氲而柔和放松的效果。她在这幅画中用颜色来表达或空灵轻盈,或柔婉低沉的音调。
Georgia O"Keeffe, 蓝色和绿色的乐章,1919-1921
在1929年,俄罗斯画家 Tamara de Lempicka 完成了她最负盛名的自画像 “Tamara in a Green Bugatti“,最初是给德国时装杂志 Die Dame 创作的封面。在这幅画中,她想象着自己坐在一辆象征着速度,优雅,财富和独立的绿色布加迪跑车中。她的面庞和姿态都效法古典希腊雕塑,然而她的气质却是摩登而前卫的。Tamara 不仅仅爱画绿色,也经常使用松石绿和淡绿给画作签名。
上图:Tamara de Lempicka, "绿色布加迪中的塔玛拉", 1929
下图:Tamara de Lempicka, 戴手套的女孩, 1929
纵观20世纪最有名的艺术家们,都或多或少用绿色留下自己的代表作:René Magritte 的超现实绿色巨树,Max Ernst 的抽象天启,以颜色闻名的Mark Rothko则用绿色色块的组合来表达爱。
图1: René Magritte, 巨人,1936;图2:Max Ernst,哈利路亚,1948;图3: Mark Rothko,爱,1950s.
在当下,越来越多的艺术家投入到大地艺术,可持续艺术和环境艺术中,其中便有丹麦艺术家 Olafur Eliasson和他的绿河计划 “Green River Project"。有机化合物 Fluorescein 荧光黄色能将河水染成绿色。它已经被使用超过一个世纪,在二战期间,曾经被需要救援的士兵放入河水中,来提示自己的定位。Eliasson 则使用一种钠盐化合的荧光黄颜料来创作这个系列的公共艺术作品。
绿河计划的第一个版本1998年出现在德国的布雷曼,在没有通知城市居民的情况下,Eliasson 将一个放有装置的独木舟放进河里,沿途将水染成绿色。而市民的第一反应则是恐惧和不安,因为他们以为河水中有毒药。直到艺术家公布了这个项目的细节之后,市民才略显放松。
Olafur Eliasson随后又在挪威,冰岛,瑞典,日本和美国重复了这个过程,而不管在什么地方,居民的第一反应或多或少都是负面的。Eliasson 将这个公共艺术项目称为 “现象制造机 Phenomena Producer”, 并且相信这可以让人们重新反思在一个”异常“的熟悉环境中,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
上图:Olafur Eliasson, Green River 1998, Stocholm, Sweden, 2000.
下图:Olafur Eliasson, Green River 1998, The Borthern Fjallabak Route, Iceland, 1998.
Loewe 2022春夏男装
早在2019年,荷兰趋势报告Trend Union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Lidewij Edelkoort便精准预测了这波“绿色风潮”的到来。在她看来,绿色代表着乐观和希望,特别是在可持续时装的驱动下:“很多正在发生的事情在带领人们走向一个可持续的未来:人们越来越抗拒像”黑色星期五“一样的大购物活动,或者像我的学生们:他们都在寻找新的材料,新型羊毛,重复利用的旧衣,制作少而精的物件......这都在给予人们希望。”
2021年,时装设计师们重新将翡翠绿拉回秀场中央,品牌推广和街拍中,时常看到闪闪发光的一身绿色。例如Daniel Lee 在 Bottega Veneta 2021 Salon 01秀场使用了大面积的绿色,使它肆意地铺满整个秀场 --- 从绿色的秀场灯光到绿色的鞋跟,甚至蔓延至模特的绿色眼线 ---- 给了这种饱满的翠绿色一个新的昵称 “Bottega Green"。
Bottega Veneta 2021春夏秀场
如今的绿色时装爱好者们,不必再担心成为真正的“时装受害者”,被砷化绿颜料毒倒的风险。而在可持续风潮之下的当今,绿色不仅仅是时装品牌的首选色,也被赋予了更深远了社会责任意义。
上图:Amina Muaddi 荧光绿高跟鞋(左);Acne Paper 15周年纪念版(右)。
下图:Dior 2021秋冬系列
最终,绿色的正面意义依然处于主导地位:跨越五大洲的共识之中,绿色象征着自然,春天,青春,生命,希望和重生,提示着人们:我们永是自然之子。
撰文 / 编辑:Xin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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