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百科：海派玉雕大师疑遭侵权：称前员工花3万做千张假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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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中旬，上海市非遗项目“海派玉雕”代表性传承人刘忠荣接到一个电话：一名收藏家向他求证，其通过网络拍卖平台“龘藏”的App，花了7.4万元拍下的玉雕作品“秋山斂餘照”，是不是刘忠荣的作品。

这名收藏家介绍，该作品出具的艺术品身份证明由上海工美艺术品鉴定中心（域名为“cacc.cn”）鉴定，称该作品为刘忠荣所创作，并标有刘忠荣申请的“忠荣玉典”注册商标。

近日，刘忠荣在接受采访时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记者，他当时看了这个作品就觉得不对，一是作品雕刻粗糙，在其印象中根本没有雕刻这样的作品；二是他雕刻的作品会远远高于这个价。

之后，刘忠荣委托公司法务部工作人员在“龘藏”App查询后发现，带有自己“忠荣玉典”商标共有67个链接。刘忠荣感觉事情不大对劲，经过一系列调查后发现线索指向了一个人，他之前工作室聘请的总经理忻建军。

谁的“忠荣玉典”

资料显示，有“海派玉雕大师”称号的刘忠荣，自1972年从事玉雕行业，至今已48年，他曾获得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上海市非遗项目“海派玉雕”代表性传承人等称号。

“忠荣玉典”是2009年刘忠荣向国家工商行政管理总局商标局申请注册的商标。刘忠荣告诉记者，“自申请以来，这个商标没有变更申请人，也没有转让，更未与工作室以外的人和单位签订过商标许可使用合同，许可他人使用该注册商标”。

不过，记者在中国商标网查询“忠荣玉典”商标时发现，该商标处于“撤销/无效宣告申请审查中”。

对此，刘忠荣的代理律师解释，“这是在我们起诉忻建军后，他委托其他人向国家商标局提出异议，异议的理由是这个商标3年未使用申请撤销，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已经向商标总局提交了证明材料并进行了答辩，个人认为这是商标注册侵权案中正常的手法，对刘忠荣持有该商标不产生影响。”

据介绍，2019年3月，刘忠荣发现有仿冒作品后，随即给网站的运营公司发去律师函，但未获得回复。直到6月份，又有藏家打来电话求证，同样在“龘藏”上购得一件带身份证明、还印有“忠荣玉典”商标的玉雕。

为保全证据，刘忠荣通过徐汇公证处公证，证实“龘藏”平台上拍卖上述类似作品成交81件，总成交价866万元左右。

刘忠荣同时在与“龘藏”平台运行平台公司成都崇古尚珍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和成都尚古拍卖有限公司沟通后得知，提供这些玉雕作品的人正是忻建军。忻建军的退工单显示，其2011年7月至2017年12月担任上海忠荣玉典工作室总经理。

上述两家公司提供的一份“忠荣玉典”艺术品牌战略合作协议显示。2018年5月26日，忻建军代表上海忠荣玉典艺术品工作室签订了这份合同。

成都一家公司的相关人士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当时忻建军是以工作室的总经理身份来洽谈，“我们也核实了其职务身份，但并不知道其当时已经离职，加上签了协议后，我们就没有对作品进行审核，我们也是受害者。”

另外，刘忠荣还告诉澎湃新闻，在追查过程中其发现，藏友对拍卖深信不疑一个重要原因是那张鉴定证书。

其律师团队调查到，制定这张证书的是上海爱熹熹防伪科技有限公司。

从该公司提供的合同和与忻建军的聊天记录看，2018年6月，忻建军以30元每张的价格做了1000张鉴定证书，这个过程中，制作证书的公司并没有任何提供证明或者其他材料的要求，只要忻建军提供设计图片即可。

在刘忠荣完成调查后，一纸诉状将忻建军和上述三家公司告上法庭。

据刘忠荣介绍，上述三家公司很快与他达成了和解协议，成都两家公司将获利的90万元，还有制作证书的上海爱熹熹将获利的3万元还给了刘忠荣，刘忠荣撤回了对三家公司的诉讼。

2020年1月15日，该民事诉讼案在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开庭，成都崇古尚珍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和成都尚古拍卖有限公司的代表在庭上表示，当时忻建军是以上海忠荣玉典艺术品工作室总经理的身份签订了合同，合同上仅有忻建军的个人签名，并无工作室的公章，而公司方面之前也去查询过相关信息，忻建军确系这个工作室的总经理，但忻建军过来谈业务时并没有提及被解除合同情节。

但忻建军却始终没有认为在这个过程中侵权，记者也致电给忻建军，忻建军对此表示，“案件已经在诉讼，侵没侵权法院说了算，我没什么可以说的。”

警方未立案

与此同时，刘忠荣还向上海市闵行警方以“销售假冒注册商标”为由报案，但2019年12月10日，闵行公安分局以“没有犯罪事实”为由不予立案。

一位知情人士称，公安局之所以没有立案，“一是公安局没有发现忻建军是否存在主观侵权的证据，另一方面是忻建军销售的作品也没有办法确认是在其为刘忠荣工作期间制作还是离开后制作的，据了解两人之前一起开过公司，有过合作关系，2011年后分家，这家公司之前可以使用‘忠荣玉典’这个商标”。

工商登记信息显示，刘忠荣与忻建军曾在2002年成立了上海博石轩美术品有限公司，双方各占50%股权，但公司在2011年2月就被吊销了。

刘忠荣对记者解释，“原来确实是通过这个公司来运作，在2005年工作室成立后，这个公司就没有运营了，不交税不交社保就被吊销了。要强调的是，商标是2009年我个人申请的，我是该商标的唯一权利人，并没有授权这家公司使用，所以不存在与忻建军分家的说法。”

据他介绍，事件发生后，他曾试图与忻建军方面沟通，但效果不佳。

“我本人与忻建军没有什么矛盾，2017年时他从公司离职尽管是工作室提出的，但也是妥善商讨过的。至于为什么工作室要提出与其解除劳动关系，一是因为玉雕行业本身也不怎么景气，从成本角度考虑，所以与忻建军一起解除合同还有好几个人。二是忻建军的一些私人问题，所以才有了这个决定。”刘忠荣表示。

刘忠荣还告诉记者，针对不予立案的决定，目前已经向闵行警方申请了行政复议，不过闵行区公安分局仍作出了维持不予立案的决定。

刘忠荣再次向上海市公安局申请了申请复核，2020年3月11日，上海市公安局还是作出了“维持复议决定”。

刘忠荣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在现有证据的基础上，尤其在法院开庭后，充分说明了忻建军侵权的事实，我认为公安局的决定值得商榷，目前我已经向闵行区人民检察院提出了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