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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油画家—徐芒耀

回望中国当代的艺术发展历程，不难发现这样的普遍现象———大凡真正在前卫或新潮领域有所创获者，往往都有着跟传统文脉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相对于传统的艺术而言，他们的成就是开拓性的；相对于当代的现实生活而言，他们的精神世界中又有着深厚的传统底蕴。他们跟传统艺术之间的这种不即不离、若即若离的关系，决定了他们对当代艺术的开拓，是建立在深入研究传统艺术的基础上；而他们对传统艺术的深入研究，最终是通过开拓性的当代艺术的面目体现出来的。徐芒耀就是这样的艺术家之一，他在油画创作领域中取得的成就，其实正是既有传统、又超越传统的必然结果。

1945年生于上海的徐芒耀，在传统文脉的话题上并存着来自多方面的不同传统。1957年小学毕业那年，在上海中苏友好大厦举办的“全苏美术作品展览”，为徐芒耀走上艺术道路提供了重要的精神启蒙。苏式绘画的现实主义精神，直到徐芒耀开始他的艺术之旅之后很久，仍然清晰地贯穿在他的创作思维当中

中。他在回忆当年参观那个展览的情况时曾经谈道：“画面惊人的空间与人物的真实性，使我难以置信眼前展示的是平面画作，倾服之至，无以言辞。”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在上海《儿童时代》杂志担任插图画家的徐芒耀的姨父对他进行了较为正式的绘画训练。徐芒耀在其指导下，每星期完成一件素描静物写生和一件连环画临摹作业。这种关于体积、结构、线条、布局、情节等因素的综合训练，为徐芒耀遥接东方和西方绘画传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特别是连环画临摹作业，不仅培养了徐芒耀的东方线性审美和叙事方式的由衷感受，而且连环画这种在新中国初期蔚为盛行的艺术形式，也为徐芒耀提供了把视觉经验跟时代精神相结合的某些样板。徐芒耀的履历表中，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关键词是“学院”：1966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附中、1980年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研究生班、1984年至1986年进修于法国巴黎高等美术学院、1991年11月至1993年1月以访问学者的身份前往法国巴黎国家装饰艺术学院进行学术交流、1998年从中国美术学院调往上海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等。一系列跟“学院”有关的社会经历，使得读者在欣赏徐芒耀的油画作品时，总会不自觉地把他的社会经历和创作状态联系在一起。“学院”是一个锐意创新的舞台，同时也是一个通往传统的平台。不管是徐芒耀在中国美术学院读书时受教于王德威、全山石，或者是徐芒耀在法国巴黎国家高等美术学院深造时在皮埃尔·伽洪（PIERRECARRON）工作室研习的现代具象油画，他都是同时得益于“学院”内在的多种品格。

有评论认为：“徐芒耀是我国少有的具有现代观念的具象画家。在他的画布上，具象与抽象结合，以细腻的写实技法、抽象的思维，重新组合成一幅幅带有现代意味的作品。”这段话用来描述徐芒耀留学法国归来之后的作品，是比较准确的。比如他参加“首届中国油画展”并获得金奖的大型创作《我的梦》（1987年），以及以这件作品为起点而创作的“梦系列”、“缝合系列”、“雕塑工作室系列”和“视焦距变位系列”等作品，显然表现出植入了新的观念之后的不同于传统具象的画面效果。徐芒耀把现实生活中的具象的形象加以观念式的改写，尽管这些作品中的笔触、造型、构图等视觉语言中还包含着源自具象绘画的诸多技巧，但是在作品的叙事方式上，徐芒耀完全改变了传统的具象绘画的常规模式。他是从现实世界的经验中超越出来，通过梦或想象的渠道，将一个个逼真却又荒诞的故事，展示在人们的面前。破墙而出的艺术家本人、石膏头像与真人头像的空间错位、用超级写实手法描绘的象征着当代生活的汽车……还有不少画面中随处可见的石膏像局部，在近乎游移的状态下呈现出一种没有根基的当代焦虑。徐芒耀的色彩语言变化丰富，从大的色彩关系到小的色彩变化，都追求尽可能的妥帖。且不说当年他在《我的梦》中描绘风烛残年的墙体时那种近乎“炫技”的不厌其烦，单说他在后来的《两女子》（1996年）、《穿白裙少女》（2001年）、《黑衣妇人》（2002年）、《模特儿与我》（2003年）等不少作品中已经相对平和的色彩变化，也仍然还是追求着极尽微妙。徐芒耀之用色，可谓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他常用的颜色有50多种，全是法、英、德、荷以及美国颜料。徐芒耀的色彩理念是尽量用颜料的本色去表现画面上需要的色彩。他不追求一气呵成，有些作品需要断断续续地画好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从完整意义上研究徐芒耀的个人艺术之旅，还要注意到另外一些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比如，徐芒耀在留学法国之前的油画作品，特别是他在就读中国美术学院期间，在导师王德威、全山石的指导下接受的苏式油画传统，对徐芒耀的艺术创作有着同样的决定性影响。徐芒耀的毕业创作《开拓幸福路》就是这样的典型作品，画面构图左虚右实，表现的是藏族人民开辟新路的劳动场面。在这件作品上，对画面正中的核心人物形象的重点描绘、对劳动的讴歌、对现实生活的态度，集中体现了徐芒耀早期作品的主要特征。此外，历史感，也是徐芒耀油画创作的一个特征。比如他参加“国家重大历史题材美术创作工程”的主题创作《新四军》，就是一件革命历史题材的重要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