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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知识:潘天寿游记

时间:2021-09-05 17:45:13 来源:

潘天寿游记

1963年初,时任山东省委书记的谭启龙多次给山东省美协打招呼,要他们约请潘天寿等人由杭州到山东讲学,再做一些艺术上的交流活动。当时的山东省美协主席、花鸟画大家于希宁是潘天寿的学生,他当然很希望老师能来。他给老师写了信,恳请老师能和另外两位花鸟画大家吴茀之、诸乐三同来齐鲁大地,讲讲学,画点画,权作改变一下生活方式,放松放松。
因为吴、诸二人当时系里有课,不能立即成行,潘天寿回信说只能俟暑期再定。到了暑期,因为诸乐三身体不太好,潘天寿只好和吴茀之两人再加上陪同人员叶尚青一起,于7月中旬经上海乘船北上。他们的第一站是青岛。船到青岛后,于希宁早已在码头等候,然后一同驱车到青岛交际处下榻。因为接待条件较好,照顾又周到,潘天寿心里有些不安,就对于希宁说:“招待得太好了,我们总觉得过意不去,还是随便一些吧。”于希宁说:“老师,这次邀请你们到山东来讲学,是省里安排的,我只是奉命尽好接待之责,您和吴先生就不要客气了。”潘天寿和吴茀之无话可说,只能听安排。
潘、吴二人在青岛住了大约一周的样子,每天都按照预定计划行事,或参观,或作画。青岛的水族馆、博物馆、青岛公园,都给他们留下了十分美好的印象。于希宁还趁潘、吴作画的间隙,带他们一起游览了蓬莱。蓬莱地处黄海之滨,那里既有许多美丽动人的传说,又有不少令人惊羡不已的景点,楼榭歌台,仙山琼阁,游人到此都大有飘飘欲仙之感。游览完蓬莱,潘天寿非常兴奋,作《登蓬莱高阁口号》七绝一首:“莫问秦王与汉武,神仙天药事成尘。振衣绝顶观沧海,我是蓬莱最上人。”诗中洋溢着无限豪情。
游历了青岛、蓬莱、烟台之后,潘天寿一行到了济南。济南是山东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人文荟萃之地。潘、吴二人在这里的不同场合作画、示范,受到了各位同道的热烈欢迎。特别是在山东省美协举行的一次座谈会上,他们示范作画的同时,与同行们切磋交谈,心情颇为舒畅。他们对山东以于希宁为代表的花鸟画家们苍古、雄健的笔墨,也给予了高度评价。潘、吴还怀着极浓的兴致游览了大明湖、趵突泉等名胜。特别是参观了李清照(号易安居士)的故居后,潘天寿更是诗思如潮,佳句迭出。他以“济南访女词人李易安故居”为题,一下子就作了两首诗。其一曰:“漱玉真清冽,源邻趵突来。绿肥与红瘦,依旧海棠开。”其二曰:
“空古词臣泪,天教弱女乾。伤心忆王导,南渡仅衣冠。”潘天寿有着扎实、深厚的诗词功底,对李清照所作的那一阕阕脍炙人口的好词,更是熟记于心,时时吟诵。“漱玉真清冽”,是指李清照有《漱玉词》一卷。李的词清新婉约,有如趵突泉的清流一般令人神驰心醉。“绿肥与红瘦,依旧海棠开”,是潘天寿借鉴了李清照《如梦令》词:“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首诗写的是李清照早年的愉快生活。那时,她和夫君赵明诚收藏金石、图书,填词赋诗,浅酌低唱,有着说不尽的愉悦和幸福。南迁之后,李清照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丈夫上任途中死去,她于离乱中过着寄人篱下、愁苦悲戚的生活。“空古词臣泪”,准确、生动、形象地描绘出了李清照南迁后的遭遇和烦愁。“南渡仅衣冠”,是说李清照因情势所迫而南下,但她的“心”实际上仍留在自己的故土。潘天寿抗日战争时期也曾有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和李清照当时所处的环境有相似之处,故而能写出这种慷慨激越的词章。
大家一起游览泰山的时候,潘天寿还时常想起自己和吴茀之自来到山东后先后作画八十余幅的忙碌情景。有一天,对中国画的创作、风格问题,他又即兴发表了一番见解:“中国的艺术与世界其他国家不同,极其丰富、灿烂。代表我们民族的绘画,中国人民是热爱的,对祖国的民族遗产是热爱的;对外来的东西,也必须研究、吸收,但不能作为基础。只有在自己民族的优良传统基础上,才能更好地吸收外来的东西。如果把基础放在外国的形式、风格上,那就是本末倒置,就会割断历史。绘画的表现形式,不外点、面、线三者。中国画以线为主,用点、用面较少。线为骨,面为肉,点为装饰。从几何学上说,物体是由面组成的,不是线。但艺术不能等同于科学,是可以用线的。当然,西方的油画也是成千上万的画家在辛勤劳动中创造的,是以面来表现对象,是有成就的。站在西方艺术的角度来说,他们也是特殊风格。但他们的成就和风格同中国是两回事。在艺术上,大家各有各的办法,各有各的路子。”
由泰山斗母宫向东北行约四百米,就到了经石峪。在经石峪,潘天寿看到了我国现存面积最大的摩崖刻经《泰山金刚经》。这处佛教摩崖石刻共44行,刻的是《金刚经》的上卷,共2799字,每个字的直径都在半米左右,字体融篆隶而为楷,结体宽裕疏阔,从容端庄,气势磅礴,传为北齐天宝年间所刻。对这样伟大的古代艺术杰作,潘天寿不胜感慨,并作《泰山观经石峪摩崖》以抒怀:“累有名辞七二代,靡同文字渺无余。幸残石峪摩崖在,应铲全山恶赖书。”由此诗可以看出,潘天寿对这处摩崖刻经佩服得是五体投地,而其中的“应铲全山恶赖书”也很好地体现了他狂放不羁的艺术个性———有这么高妙的摩崖石刻就够了,其他那些石刻都不值得一谈,都应该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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