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展览：徐雪村和他的《溪山访友图》长卷
浅析钱君匋的篆刻
在我国现当代作家中,多才多艺者不乏其人,钱君匋是其中颇为耀眼的一个。他是著名的书籍装帧家,也是诗人、散文家和音乐家。他在书、画、印中取得的令人瞩目的成就,更是20世纪书坛中靓丽的一笔。他的篆刻以其独特的风格、多姿多态的形式为当代印坛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钱君匋曾说:“我开始刻印,得同里著名书画家孙增禄、徐菊庵二位长者的诱发,后到上海读书,又拜识了吴昌硕先生及丰子恺老师,从此对于刻印,便决心作为我在艺术上一种探索的对象,没有间断,直到如今。在这漫长的不平静的60年中,我先后结识了许多著名的画家和书法家,他们都喜爱我刻的印,并热情地要我为他们奏刀,我也是一向有求必应的,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刻了数以千计的印章。”(《钱君匋刻书画家印谱·序言》)。这一学印自述体现出钱老对篆刻艺术的执著追求。他把印事作为自己艺术追求的终身对象,在学习的过程中有名师的指授,使自己的起点处在一个较高的平台上。
其结交皆为现当代文化艺术俊杰,这对他在篆刻上取得成功无疑是巨大的助力。下面选择几方他创作的印作试析其风格。
图一“君匋信玺”及图二“君匋之玺”为钱君匋自用印。两印方者取其方,圆者取其圆;方者险峻凌厉,圆者妩媚流畅,均不失古拙之气。图一之印注意篆法的挪让,在经意中造成疏密之对比,表现出作者的匠心独运。图二之印注重字法的原生之美。它如楚楚处子,给人净洁、娇妩、令人爱怜的感觉。其笔画粗细变化、线条的剥蚀与漫漶、雪花点的自然坠落,共同营造出古玺的高贵气质。
“田田”一印(见图三)具有较强的现代气息,也颇见作者的设计之功。钱老是著名的书籍装帧艺术家,先后为叶绍钧、鲁迅、沈雁冰、谢冰心、丰子恺、郭沫若、郑振铎、刘半农、赵景深、陈望道、胡愈之等新文艺作者的作品设计封面,又为《小说月报》、《东方杂志》设计封面,有“钱封面”之称。该印的两个“田”字一大一小、一正一斜,两个圆形的外线相切,形成一种节奏感。
它们“转动”着,似两只车轮在飞旋。作者似乎摆脱了文字的束缚,只做形式的构成处理,让印面更具有视觉冲击力。钱老似乎在做动情的舞蹈,随着手指的律动,为我们披露出心灵的轨迹。该印刀随情动,以冲刀为主,让线条更具有方向性,也更具有力量感。两根成直角形的线条使该印在运动中达到了平衡。这方印是为朱屺瞻所刻。“田田”二字由大写意转化而来,可见大写意花卉和狂草书对钱老篆刻的重大影响。
钱君匋在《我和篆刻结了不解之缘》一文中说:“我的刻印由学习吴昌硕入手,又改学赵之谦,再上追秦汉玺印,兼及黄士陵,拓宽了眼界,表现手法日趋丰富,遂面目纷呈,穷其变化。我的作品无论是前期、中期、晚期,用刀均力求爽利劲挺,而无委靡琐碎之态。我认为这是我的特点,即我的个人风格。”图四的“江山如此多娇”、图五的“寥廓江天万里霜”,是从黄牧甫印风化解而来。
图四之印注重疏密间的对比,注重大疏与大密、大直与大曲的转换,形成空间的节奏感。图五之印注重的是一种铺排之意:横画在不厌其烦地进行排列与组合,在长与短之间形成错落、形成变化,用为数不多的几根竖线对横画进行了解构。“六亿神州尽舜尧”(见图六)是一方以隶书入印的佳构。钱老的书法真、草、隶、篆无不佳妙。其篆、隶格调高古,时出己意。该印以汉简之趣入隶,既表现了印章的古拙,也使我们耳目一新。该印在章法上分成两行,中间加以界格,似模拟了简书的趣味,字法左右撑足,以表达简书的弥满之意。
钱老晚年的作品气势磅礴、气韵高古。在“爱随流水一溪云”(见图七)、“气象万千入画中”(见图八)两方巨印中,那电闪雷鸣般的气势、抑扬顿挫的韵律,在酣畅淋漓中,给人一种郁勃与俊美的感受。他把孤寂的情调以一种博大的胸怀表现出来,揭示出生命的悠远与美好。不难看出,钱老已把独特的理性与情感寄托在富有生命力的线条快感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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