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收藏:董源的江南水墨山水画派
我的治钮体会
印钮的产生由来已久。开始是为了便于携带印玺,就在印上方穿孔系于印绶,佩挂于腰间。随着时代的更替、发展,印钮艺术已从实用、简朴发展到一种有多种物象造型、创作手法多样、既实用又美观的艺术了。印钮艺术应包括印钮、篆刻、边款和印材四个部分。只有四部分配合适宜,才能称为完整的艺术品。印钮在印章篆刻中的地位暂且不论,就审美角度而言,一方好的印钮在印章艺术中能产生锦上添花的效果,这一点是无可非议的。
印钮创作是集雕塑、篆刻、书画、素养等于一身的综合性艺术。它虽小,但在印章上的位置显赫。在创作上,它可以以小见大、以少胜多,若能把材料运用得当,则可尽巧夺天工之妙。
在印钮的创作中,我最重视的是选材。印材可以说是多种多样的,有金属类、石类、角类、木类等。我选材本着“人无完人,材无全美”之观念,首选的是有缺憾的材料,或者说有缺点的材料。这样的材料在市场上也容易得到,同时也可给创作者提供充分的想象空间。若利用得当,则可变缺点为优点,甚至可化腐朽为神奇。
古人云:“良工刻钮,因材施艺。”相石应是印钮创作中不可回避又最见功力的一关。相石者胸中应有大格局、大块面,不能因小失大。一块石头的命运就把握在你的手中,读不懂、看不透,不要硬性为之,可以放置一边,过段时间再看,直到读懂、看透为止。在这一过程中,确实要多费一番心思,多下一些功外之功。
一块料摆在你面前,首先要从形、色、势诸方面着眼。我常用的办法是:因形取像、因色取巧、因势就势。不是你想刻什么,而是要考虑这块料适合做什么。若一块色用得好,则可彰显造化之神奇。在这里,任何技法语言都会显得苍白无力。这样去想,也只有这样去想、去做,才能达到事半功倍之效。这样做的结果是“能保证作品的唯一性和不可再造性”。
一方印钮刻完,并不算整个创作过程的结束。你虽然赋予了这块有灵性的石头以生命,但这个小生灵的性格、脾气你还不了解,我称此时为“人石磨合期”。创作中,难免会留下不尽如人意之处。发现了,就要完善它。多年来,我已形成了一种习惯:刚刻完的印钮,总是要把它带在身边把玩几天,甚至与石共眠。我有一方闲章所刻“枕石来梦”就是这一过程的真实写照。这一过程又是“人石互养”的过程:石头在把玩中得以调整、养护、完善,人在把玩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一个人要做好一件事,仅靠才气、灵性是不够的。首先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和追求。在这一过程中,没有几十年的坐冷板凳和死心踏地做学问的态度,是不可能有进展的。这当中,应下最大的功夫打进去,再以最大的勇气走出来。人创作作品的过程,也是一个相互作用的过程:人创作了作品,作品同样在历练着人。印钮创作何尝不是如此!
多年来,我经常与自然界的石头对话。在寻找石料时,我曾发现一块巧色石——从色彩上看像大理石,但硬度没有大理石硬,莫氏度在3.5度左右。石头顶部是一块纯净的灰色,大的色调倾向于赭石色,其中夹杂着少量黄、白色块。从常理上讲,它不算印石,或者说算不上好印石。
经过一番相石构思,我在磨制石料时,着意把灰色留在顶部,采用圆雕、镂雕、浮雕等写实的手法,把灰色雕成金鱼,周围配以浪花,一条半含半露、活生生的金鱼即展现在眼前(见图一)。
图二材料是青田石。此石是我从市场上购得,后经过重新裁料取材。从整体上看,虽然可把有色块变化的部分留在顶部,但其色块分布不整,可以说有点“碎”。在相石中发现左上角有明显的赭红点,这给我的构思提供了突破点。于是我决意把其刻成瓢虫。右边有明显的黑线,依走势看,可刻为树的枝干。以理推之,有枝就应有叶。正在无头绪时,我发现瓢虫部位的下面有一条赭线向下延伸,于是再度观察思考,借用赭线刻出一叶的想法就确立了。这样处理既衬托了主题,又使枝条有叶,加上它在虫的下方,色是由浓向淡过渡,颇具一番秋意。
此想法于物、于景、于理都不矛盾,这样一枝一叶一虫的构想就成立了。瓢虫采用了圆雕、镂雕。为了不夺主题,我在枝、叶雕刻中采用了浅浮雕。此钮是人工和自然造化的合璧,同时也彰显了造化的神奇。
图三印钮取晚唐诗人李商隐的诗句“留得枯荷听雨声”之意。材料是缅茄、菩提子。整体两色分明,但顶部并不饱满,左右较自然对称,前后是不规则的平面。创作的初始想法是因势就势、左右顺势,顺理刻成残破不全的荷叶,边缘处尽量保留自然状态。为了使其灵透,我在正面以规整的梯形镂空,荷的叶柄则因色取巧,将其延伸并绕过梯形。这样处理既弥补了叶柄长度的不足,又起到破了过于规整的梯形之效。此钮亦蕴涵了几分人工、几分自然,应是我追求的“不全之全”之美的真实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