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脊梁(书画篇)·走向世界的共和国文化大使·张庆祥作品展
浅谈花鸟画的物理、物情、物态
花鸟画是中国绘画的一个重要画种,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优秀的文化传承。《文心雕龙·神思篇》载:“窥意象而运斤。”中国花鸟画家以敏锐的观察力和较强的记忆力捕捉花草虫鱼的生动形象,以歌咏自然、抒发自己的情感,从而使作品达到写神、写性、写心、写意的境界。《易传》曰:“圣人立象以尽意。”“立象”的目的是“尽意”,是为了表现物象在自然中的勃勃生机。只有“立象”,才能“度物象之真而取其真”。花鸟画不拘泥于对自然物象的直接描绘,而是通过画家的长期观察、体验来表现出物象的物理、物情与物态。在艺术创作中,探物理、求物情、绘物态对花鸟画家来讲尤为重要。
第一,中国花鸟画创作要求探物理,要以“理”服人。苏轼《净因院画记》载:“余尝论画,以为人禽、宫室、器用皆有常形。至于山石、竹木、水波、烟云,虽无常形,而有常理。常形之失,人皆知之;常理之不当,虽晓画者有不知。”苏轼提出“画中之理”的观点,指出了表现物理的重要性。他指出戴嵩《斗牛图》的缺点是“掉尾而斗”。因为“牛斗力在角,尾搐入两股间”,画斗牛不能违背这一基本的物理。他还指出了黄筌《飞鸟图》的缺点是飞鸟“颈、足皆展”,因为“飞鸟缩颈则展足,缩足则展颈,无两展者”。正如清代画家方薰所说:“画无定法,物有常理。物理有常,而动静变化、机趣万方,出之于笔,乃臻神妙,自出机杼,创造出独特的意境美。”
毛泽东说:“社会生活是一切艺术的创作源泉。”现实生活中有画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素材。艺术家要深入生活观察、体验、写生,以搜集创作素材。例如,花卉有草本、木本和藤本之分,且花冠种类繁多,形态各异。向日葵属于草本花,兰蕙属于宿根花,杜鹃属于丛生花,玉兰、辛夷属于木本花等,画家对这些都要了解。再如,竹子生长时从笋内抽出新苗,竹未出笋就有节;出笋后,竹干、竹枝继续向上生长,但不再长粗了……自然物象的这些生长规律,画家也要了然于胸。画家只有努力探求物象中的“理”,了解事物的组织结构和动植物的生长规律,其作品才能真实、生动。
第二,中国花鸟画创作要有物情,要以“情”动人。花鸟画家要了解动植物的习性,掌握它们的物情。如松、竹、梅、菊、芙蓉等植物能抵御风霜寒雪:松树不怕雪压霜欺,能与劲风搏斗;梅花耐寒,能在寒冷的风雪中迎春,称为报春花;芙蓉在霜前盛开,能抗拒风霜,所以古人说芙蓉“拒霜”;菊花在降霜时节仍能开出鲜艳的花朵,所以古人说菊花“御霜”……
图为:谭昌镕 花鸟画作品
黄居寀曾言:“画花竹翎毛,默契天真,冥周物理,得其天性野逸之姿。”这是说,画家在观察自然物象的基础上,要通过自己的形象思维“迁想妙得”、究其物理,并采用精湛的笔墨技法,才能绘出达意而传情的作品。
苏轼论画时也很注重对物情的传达。他在《书晁补之所藏与可画竹》中写道:“与可画竹时,见竹不见人。岂独不见人,嗒然遗其身。其身与竹化,无穷出清新。庄周世无有,谁知此凝神。”苏轼这里谈的“与可”,指的是其表兄文与可,即文同。文同擅画墨竹。苏轼说文同画竹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他诗中的“见竹不见人”、“其身与竹化”,是说文同已将个人情感融入所画的竹中。若没有对物象的切身体验与感受,文同是很难达到“忘我”境界的。苏轼也擅画墨竹。他有时画竹不画节,“作墨竹自下一笔而上”。他也画过赤竹,用笔旷达而随意。历代中国花鸟画家都很注重创作中的感受,并将自己的感受和理解融入所描绘的物象中,以达到以“情”动人的目的。
第三,中国花鸟画创作要绘出物态,以“态”怡人。绘出物态,是说花鸟画家在充分明了物理的基础上,还要表现出物象的神采,要善于取舍、夸张,把所画的内容重新组合,力求符合真实物象的特征,力求表现出物象的精神气质。例如,红棉树花要画出它高入云端的气魄,牡丹、芍药要表现得富丽堂皇,兰花、水仙要画出它们花朵的秀丽和长叶的舒展,玉兰、辛夷要画出它们昂首向上的英姿,垂丝海棠、倒挂金钟要画出它们花枝垂而不蔫、迎风招展的姿态,刚出土的蔬菜、萝卜要画出它们的鲜嫩……
宋代花鸟画家赵昌“对花写照”,有“写生赵昌”之称。他既能画出花瓣的薄度,又能画出花朵迎风飘动的优美姿态。唐代诗人白居易赞扬肖悦画竹:“举头忽看不似画,低耳静听疑有声。”可见肖悦画竹的真实生动,似乎连竹叶迎风发出的声音也表现出来了。清代王概说:“画花卉全以得势为主。枝得势,虽萦纡高下,气脉仍是贯串;花得势,虽参差、向背不同而各自条畅,不去常理;叶得势,虽疏密交错而不繁乱。”这说明画花卉要抓住其自然生态结构,要符合其结构规律和生长规律。只有这样,才能画出其韵律美,才能得“势”。“势”既是花卉的自然之态,又是花卉的运动之态。得“势”才能得“理”,得“理”才能传“情”。花鸟画家只有绘出物态生动的作品,才能达到怡人的目的。
现代著名画家张大千高瞻远瞩、学识渊博,精于绘画、诗词、书法、文艺理论,是一位全面的艺术家。他提出“作画要明白物理、体会物情、观察物态,这才算到了微妙的境界”的观点,为中国花鸟画家的创作提供了理论依据。探物理、求物情、绘物态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相辅相成的。
花鸟画家只有探物理、求物情,以娴熟的笔墨技法绘出物态,才能塑造出生动鲜活的艺术形象,其作品才能感染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