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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艺术:摩擦艺术

时间:2021-10-12 17:45:02 来源:

摩擦艺术

古人的书法术语中,有著名的“屋漏痕”和“锥画沙”。它们都说明了一个道理,即用笔要有摩擦感,要有涩势。“屋漏痕”是一种生活现象,雨淋墙头,沿墙壁由上而下缓缓垂落,墙壁不甚光洁,阻碍漏痕的快速下行,于是一边缓进,一边渗入墙壁内部,整个过程自然而然。“锥画沙”则表现一种人工介入的运动状态,如逆水行舟,在摩擦中涩势向前,沙粒是粗糙的,阻碍锥的运动,而锥在用力推进,奋力划过,其中的摩擦为执锥者所深深感受。这两个术语说明了线条运动是需要迎力而行的,而不是乘顺风车。

纸张的粗糙程度和吸水性能,除了影响墨色的浓淡干湿之外,还在于使线条运动时有阻碍,产生摩擦,甚至笔锋被纸张吸住,需要运动中加力、加速方可前行。宣纸的出现极大地帮助了书法家在纸上表达各种意趣,墨多墨少,长锋短锋,软毫硬毫,快速慢速,提笔按笔,不尽奇妙,尽显于纸面上。读林散之的草书,我们就享受了这种美妙———书法家的表现淋漓尽致地传达给了欣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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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章的《孝经》(见上图,图为局部)

纸笔的摩擦运行,也使书法家更敏感、机警,更注意细微之处的调节———不管毛笔多么轻盈,纵使万毫齐发时如漾轻波,执笔者也能清晰地感觉得到。反过来,虽然不甚吸水的纸也能用来书写,但纸面光滑如镜,笔在上面有如行于冰面上,传递给书写者的感觉就微弱多了。元人康里子山、明人文徵明的不少作品光洁滑腻,形态虽美矣,却因纸面光滑而生滑笔,因控制不住而少风骨。在毛泽东的作品中,可以看到运笔如风的气派,点线如天马脱羁般纵横驰骋,却也因滑动,笔迹匆匆掠过,沉不下来,因此多飞动而少凝重,多外扬而少蕴蓄,经不起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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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凝式的《卢鸿草堂十志图跋》局部

所谓凝重,必须让纸面承受更丰富的内容,诸如骨力、韧度、筋脉,它们是有重量、压力的,是实在的,而不是浪漫的一掠而过,顺风顺水。宋人孙何批评这么一种现象:“缝烟缀云,图山画水。骈枝俪叶,颠首倒尾。”同为宋人的石介也表达了相似的意思:“穷妍极态,缀风月,弄花草,用笔如逆水行舟。阻力的出现自有它的好处,令人调节速度,讲究提按,力度下注。一味地作草书者,疾、涩两端偏重于疾,崇尚走笔如风。如贺知章的《孝经》(见左图,图为局部),何其神速也,却因为心态上、手势上缺乏一种阻力,显露出了浮浅。在行草书盛行的时代,无论心态还是指腕,都明显地急切起来,渐渐不愿收、不愿涩了。其实,快速只是书写速度之一种,它是需要对立面的配合的。涩势就是控制、制止,使用笔在阻力面前沉着下来。如杨凝式的《卢鸿草堂十志图跋》,就能让人感到涩势的作用,沉着而有大气。金文的厚重是可以给我们启示的,在表现中以中锋行笔,心有耐性,下笔沉稳,线条圆劲高古。

一个人应经常地运用大篆笔法,心沉下来,笔沉下来,锋棱泯灭,精神内藏。现代社会的篆书作者数量锐减,也是因为大家少了一份沉着的心境吧。

“屋漏痕”和“锥画沙”,简单地揭示了书写时手、笔所需的势,这种势不是谁来设置,看不见,是书家自设的,迎风而上,逆水撑船,心中有迎面之风、逆流之水,于是毫端聚力,沉沉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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