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艺术：“风水第一家”—傅家

“风水第一家”—傅家

城市郊区的村镇,在快速城市化的大潮中往往成为改造的对象,常来不及展现它们的风采,就已消逝在时代的漩涡之中。实际上,作为城市发展的伴生物,这些郊区村镇的经济文化与其他古村落或古村镇相比,历史上常更为繁荣,遗产内容丰富。且由于受到城市文明和乡土风俗的双重影响,城郊村镇的历史文化遗产多具有地方文化和城市文化的双重特征,并表现出在一种自发和自觉状态下本地文化接受外来文化的态度和方式特点,这正是当代中国城市全球化过程值得研究的重点。

根据这些年来对烟台郊区村镇历史文化遗产的持续调查情况,以及近年来烟台作为山东省副中心城市飞速发展的城市建设现状,同济大学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选择了烟台郊区沿海历史村镇作为调研的对象。我们且看胶东“风水第一家”——傅家。

傅家现属于烟台市芝罘区黄务街道,是以傅姓为主的单姓家族村落,由明初大将傅友德八世孙傅斗建于明末清初。清代属于福山县东北保八社之一的黄务社,民国时,隶属于福山县蓁山区,是清末民初之际的福山县三大富村之首。

傅家坐落于蓁山南麓的葫芦状山坡上,东、西两侧有小溪环抱。隔溪村东为老虎山、西为金甲山、南对马山,两条小溪汇集于村前坡下,向南流向大姑夹河。“金丝吊葫芦”即是这一山环水绕的空间地理环境的概括,傅家也成为胶东一带最为典型的按风水观念选址的古村落。村子最南面的坡下溪畔,设有傅家学堂,大门临溪面东,正对老虎山上设置的魁星楼,则有“魁星点状元”之意。

由于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傅家向来只是一个单纯的农耕村落,风水并没有给傅家带来即刻的明显效应,建村起200多年过去,才有了家族中第一个功名:1875年即光绪元年十五世孙傅懋昇“例授唐山教谕侯选知县”;光绪十五年傅懋凯武闱探花进士及第,既是村中习武传统的最高成就,更是傅家走向繁荣的开始。而这一切均是乡绅傅宗禹在1860年烟台开埠后,弃农经商、致力培育的结果,其子侄中除一名武探花和一名廪膳生外,还有武生三人,孙辈中除一名廪膳生外,业农商者居多。村中民国期间有名的经商人才有“南、北上海客”(“客”是胶东人对在异乡谋生的人的称呼)、“伯力客”等。烟台的近代开埠是傅家走向兴盛的契机,傅宗禹、傅懋昇父子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村中的傅氏宗祠、傅家学堂、魁星楼、水股凉亭、青石板街道,村北的龙王庙等公共建筑就是由傅懋昇主持修建的。而村中的民居除“伯力客”哈尔滨山东商会会长傅巨川故居外,大多呈现出胶东以及中国传统民居的特征,烟台近代开埠的印迹较少,这与村落宗族乡绅的影响密不可分。

傅氏宗祠,据言傅斗建村第二年即已修建,目前保留下来的这座宗祠从光绪中期傅懋凯取得功名就开始重建,至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历时18年建成,占地面积650平方米,由大照壁、门前石台、旗杆石、大门前厅、甬道、正厅几部分组成,外环垣墙。院内有紫玉兰、青桐、楸树等百年古树6棵。整个建筑群均采用青石为基、为坪地,青瓦为屋面,观音兜式山墙曲线柔美,色调统一、大气沉稳,祠堂的整体祭祀空间保存十分完整,建筑形制规格高,建筑建造精美,石雕、木雕、砖雕、楹联书画匾额皆为精品,堪称胶东古祠堂的范本。寓意“鹿鹤同春、一路连科、富贵封侯”等。其建筑细部装饰,“工”字形的宗祠建筑平面形制等,均表明这座祠堂是相当成功的古典传统杰作,只有青石甬道镶铺的刻有“卍”字纹的白水泥表明了宗祠的时代特征。

而傅懋昇为自己所建的住宅在精雕细刻之外,其“琴棋书画、梅兰竹菊”的内容更是充满了传统士大夫的情怀,且有种种的逾制之处:大门抱鼓石前的方形汉白玉石块铺地是古代宫殿“丹阶玉墀”形制的特征;照壁檐口的龙饰滴水和基座两侧的汉白玉竹节莲花宝瓶玛瑙柱,一般只有在庙宇或皇家照壁中才有所应用;屏门上书“光明正大”四字,与紫禁城中的“正大光明”匾额仅是顺序不同。再加上精致的挑檐石、抱鼓石石雕、屋脊砖雕,使得傅懋昇故居成为傅家历史文化内涵最为深厚的一处民居。

傅懋凯故居的“探花及第”牌坊虽已不存,但“钦点探花”匾与旗杆石均残存,且其与武生傅懋晸故居共用巷道,形成傅家规模格局最为完整的一处院落群。

还有村中主街两侧院落厢房那美丽的青石拼砌“云墙”、傅巨川故居的四进院落及其支祠、北上海客故居所处巷子的青石小路、巍然耸立于崖侧的刑房官员傅懋修故居及其精致的巷门,皆是傅家古村落最为精彩的华章之一。

2008年的清明节期间,傅家古村落第一次走入公众和专家学者的视野,当时傅家意欲进行房地产开发的事情已被业内人士知晓,且村中老人也写信给山东省政协,希望能保住傅氏宗祠,但结果并不明朗。于是,同济大学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发函与烟台市人民政府进行了联系,希望能在房地产开发时,对村中的一些传统民居加以保留。在烟台市政府相关领导和规划局及文化局的协调下,根据同济大学的初步调查结果,划定了村中主街两侧的十几处传统院落以及其他传统民居作为保留院落,房地产开发公司也请设计部门调整修改了方案,现在看来,这应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但由于傅家村中土地早在2007年就已出让给房地产开发商,开发商的损失虽然经由规划部门通过提高容积率得到补偿,但最终定稿的方案中傅懋昇故居最精美的倒座仍被拆除以修建地下停车库的入口,傅巨川故居最完整的首进院落也因小区道路的修建而会被拆除。这两处院落如何处置成为一个难题。虽然经过研究,同济大学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认为可以通过规划方案的进一步调整而保留这两个院落。但从2009年春天开始,傅家村落外围的开发已经启动,要想再次修改方案相对较为困难,结局如何并不明朗。

在与傅家村委的相关领导座谈时,他们也认为如果傅家古村落的发现能再早一些,或许它也会像其他古村落那样成为历史文化名村,也能开发旅游。但2007年前就卖给了房地产开发商的这片土地,最好的结局却只能是留下一些残存的片断,而即使是这些片断也面临着在现代小区组团中如何发挥作用的难题。

2009年傅家古村落的开发改造已经启动,傅家学堂也已拆除,傅懋昇故居那最为精美的倒座大门和照壁、傅巨川故居的首进院落仍在等待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