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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藏赏析:周韶华-艺术创造是生命的“张扬”

时间:2021-10-23 11:45:00 来源:

周韶华-艺术创造是生命的“张扬”

记者:去年年底,湖北省艺术馆黄河、长江、大海·周韶华艺术三步曲得到了业界的广泛赞誉,接下来您还有什么新的创作打算?

周韶华:我现在在做的事情有两件,一个是我的新系列——《穿越时空》,目前正在作一些材料的收集工作;另一个事情就是我在有生之年编一套文集,也让后世能了解我这么多年都在干什么。

周韶华 先生

大家觉得绘画只能表现空间、不能表现时间。我想尝试艺术不受时间和空间的局限,所以,我选择了“穿越时空”这个题材。宇宙是无限大的,没有边界的,不应该设置一个界限。最早的绘画只是二度平面空间,特别是我们整个时代已经不是原始的农业文明时代了,而是一个现代社会,甚至是一种工业化、后工业化、信息时代,我们的观念要做很大的调整、要有很大的突破。要跳出“三界九天外”。过去讲“天界、地界、人界”,张仃先生和吴冠中先生曾辩论中国画的底线问题,有些人认为中国画的底线就是线条,不能突破线条。我认为线形结构在宇宙当中只是一个局部的东西,局部的东西有线形结构,一个混沌的世界是不能用线条来表现的。

周韶华作品

当然,在局限内打天下也可以是一门艺术,不管是中国的书法、中国的京剧都有一个框框,出了这个框框就不是京剧了,它的好处确实是造就了四大名生、四大名旦,但是一旦到了高峰以后就再也突破不了了,所有的徒子徒孙都在学习他们的、模仿他们的,没有一个超过他们的,为什么没有超过呢?因为你不能走样,你是程派就是程派,是梅派就是梅派,所以京剧到了高峰期以后开始走下坡路了,走下坡路最大的障碍就是不主张创造、而主张模仿继承。

记者:您对中国画的底线问题有自己的认识。就您这个话题我突然想到两个问题。一个是西学背景,一个是传统精神。绘画界的吴冠中、陈丹青都有在西方求学、生活的经历,回国后,就感觉问题很多,提出了很多看法。他们用西方文化的背景来反观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文化属性,包括自由、创造力、个性。另一个传统精神,一方面我们远远没有理解我们传统文化(笔墨)的精神,很多画家看别人要求创新,自己也跟着去了,你一问,他也说不上个子丑寅卯来,缺少个人思考和理论支撑。我所奇怪的是您虽然没有在西方的生活经历,也没有接受过西方的系统训练,但身上有股强烈的自由知识分子的精神。

周韶华:我受“五四”运动的影响很深,虽然我没有赶上参加“五四”运动,但我还是对鲁迅、胡适以及绘画界的林风眠、徐悲鸿、刘海粟持肯定态度的,是他们给中国文化艺术带来了曙光、带来了发展和希望。

记者:当今的艺术家赶上了好时代,目前的社会大环境真的很好,它不会轻易埋没一个真正有才的人。您的文笔特别好,30年前的文章,现在读来依然逻辑清晰,且都有很高的学术价值。批评您的文章我看到过一些,主要是说您画面中的制作成分太重了,不符合中国画的传统,不像中国画。

周韶华:其实这种批评现在还没有停止。

记者:您怎样看待批评?

周韶华:我的创作取向与自己的性格和经历有关。我如果看中这些批评,那就被压得抬不起头、翻不了身了,怎么反对我,我都要这样干,我宁可不要这个头衔和那个头衔。我自己感觉到很庆幸,居然能够从那么多批评和反对声里面冲出来,而且一路上反对我的人都是很有分量的,我也不向他们低头,当然我也不和他们直接交锋,我用自己的艺术实践来说明问题。要和他们直接交锋就要付出很大的牺牲,有的时候要受重伤(笑)。我也没时间搞那些笔墨官司!

记者:一个艺术家在二三十年朝着一个方向矢志不余地走,这不仅需要毅力,更需要文化自信。今天的社会诱惑实在太多,要保持一颗良好的心态也很难。

周韶华:中国传统的力量太强大了,但是我又不反传统,甚至我继承传统比今天那些所谓的传统派的还要多得多,他们不一定理解了传统。

记者:我曾见到过您上个世纪70年代的画,是很传统的那种。现在人们存在着一个问题,必须看到你传统的东西,才说你的创新是有传统依据的,没有看到你传统的东西说你创新是无源之水。

周韶华:他们把传统理解得非常浅薄,认为传统就是一个线型结构,实际上它只是传统发展阶段里面的一个点,在文人画里简化了,但是文人画以后线型结构,像吴道子他们,还不能说是文人画,基本上是为宗教服务画了很多,那个东西非要用线来表示,因为在当时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多的材料,在那个时代他们发明了线型结构是了不起的,但是这个东西不是中国绘画唯一独尊的。传统是一种文化精神,文化精神上下五千年是非常丰厚的,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它包含的东西很多。我要向前走,就要把本土文化抓得牢牢的,但是我的目的是要走向当代,我是一个当代的艺术家,我的文化身份、文化立场是本土性和当代性要结合得非常好。要走向当代,没有自己的文化背景、没有自己的文化资源是站不住脚,同时也很难搞得成功。中国的传统文化首先是黄河文化,黄河文化通过《大河寻源》还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接连就做了好几个系列,《梦朔仰韶》、《汉唐雄风》等,我还来不及再去做别的,如果有时间还可以搞青铜文化,夏、商、周文化,这些都非常了不起,它是中国文化非常辉煌、非常有分量的一个东西,因为时间不等我了。

记者:您认为书法创作的当代出路在哪里?切入点在哪里?传统的书法怎么样进入当代语境?

周韶华:我对书法没有太多认识。拿中国画和书法相比,它们存在的问题都是差不多。对当前主流美术我的意见非常多,我一谈自己的观点就会陷入一场血战,纷纷遭到围攻,我要批评反驳,一批驳就画不成我的画了,我只能从艺术实践来解决问题。现在不认识、不理解没关系,我非常有自信、有信心将来大家会认识的。现在所有的传统派这些人他们最没有传统文化修养,他们做的东西最低级、最肤浅,实际上是败坏葬送了传统文化。他们的那些主张、那些方法论都是非常腐朽的、非常陈旧的。现在学习书法给你提供了非常多选择,印刷术的发达、电脑的普及、多媒体的运用,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现在你马上通过网络就可以看到最新出的《美术报》,我只能等邮局每周送过来的。

写书法也好、画中国画也好,最后真正要把握的是一种文化精神,这种东西能够给你带来一种欣喜、带来一种希望、带来一种眼界,受到一种感化。当然这里面也有技巧,作为一个载体应该是承载着文化精神,对生命、对自由是一种启发,它告诉你人活着就要创造,创造才是生命的张扬、生命的发展、生命的提高、生命的质量,没有创造生命有什么质量呢?有什么价值呢?最主要还是在创造,而创造的本质是什么呢?是人所向往的一种自由精神,人的一种更高的精神境界,要千方百计地创造,作者的支撑点追求的是一种更高的精神境界,要把这种东西表现出来。

记者:您推荐几本对您人生和艺术有过重要影响的书吧?

周韶华:我现在眼睛不好,不能读新书是我最大的遗憾。幸亏年轻的时候读了不少书,年轻的时候因为没有上过学,我就下决心读好文化课,那个时候是饥不择食,当然也不能瞎读书,当时中国文联出了一本青年文艺工作者必读书目,开了一个大清单,从马列主义的经典著作、中外古今最好的书籍,还有哲学的、历史的等等。那个时候什么都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非常有帮助的,基本上中外古今的古典名著差不多都读了。

从文艺理论方面来说,真正对我起影响的书是《文心雕龙》,对《文心雕龙》下的功夫特别大,这本书里面的句子非常经典,好像换一种说法就不经典了。我认为这是所有文艺理论书写得最精彩的。哲学思想最重要的是老子的《道德经》。中国画好多理论是和书法相通的,有的很短只有几句话,像著名的宗炳《画山水序》,虽然很短但是很精彩;再一个是《林泉高致》,主要的是文人画理论的东西;再下来就是石涛的《画语录》;庄子的书也很有启发。有的书我是后来才读的,像《易经》,以前都没有注意。

记者:一个人记忆力好,对他做学问有很大的帮助。

周韶华:我自己后来发现记忆力不好了,读书要做笔记。现在遗憾的是很多笔记就不知道抄到哪里了,这个时候开始记忆力已经衰退了,有的人做功夫做得非常深。有一次,我到中国美术学院王伯敏家,他做学问的精神使我大吃一惊,一个大抽屉里头有很多小抽屉都是读书卡片,关于哪一类的就装在一个盒子里,有的怕乱套都是用线穿起来,让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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