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作品：记内蒙古画家彭义华
从蒋廷锡《枫宸鹰祉图》谈起
2002年,笔者在“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见到一幅蒋廷锡的作品《枫宸鹰祉图》(见下图)。画面中一棵枫树,树枝上停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白鹰。右边沿有作者题款:“枫宸鹰祉图,雍正元年十月,蒋廷锡恭画。”下钤印章两方。画幅的右上方钤“怡亲王宝”印章一方。画为绢本设色,纵220厘米、横104厘米。从蒋廷锡署款“蒋廷锡恭画”的格式看,受画者的地位应当是很高的。“怡亲王宝”的这方印章揭示了受画者的身份。这幅画应是专为这位亲王而画,而且画中带有很强烈的歌功颂德的含义。
蒋廷锡的《枫宸鹰祉图》
蒋廷锡,常熟(今属江苏)人,因生于清康熙八年(1669)己酉,所以又名酉君,字扬孙,号西谷,又号南沙,别号青桐居士。蒋廷锡出生于书香门第、官宦家庭,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文章诗词方面不用说了,绘画方面也很有天赋。他的绘画得益于同邑的马元驭和顾文渊,以清初恽寿平的“常州派”为宗,画风淡雅素净,具有文人的审美趣味。蒋廷锡于康熙三十八年(1699)中举,随即被推荐为南书房行走;康熙四十二年(1703)被特选为进士,历任侍讲、侍读学士、礼部侍郎、户部尚书、兵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等职,地位相当显赫。雍正十年(1732),蒋廷锡卒于京师任上,享年64岁。
受画者怡亲王,名允祥(1686—1730),为康熙皇帝第十三子、雍正皇帝的同父异母弟弟。他于雍正初年主持户部工作。在雍正时的内务府造办处档案中,不时见到有皇帝向宫廷画家下达的上谕,通常是由怡亲王代为转述的。那段时间里,允祥正兼管着内务府造办处的事务。
笔者在观赏这件作品时,首先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画中的白鹰和树石风格很不统一,白鹰非常写实,而且带有明显的欧洲绘画的痕迹;而树石则用笔潇洒,颇具中国文人绘画的特点。经过仔细观察,那只白鹰和郎世宁笔下的同类物颇有些相似之处。那么,有没有可能这幅画其实是蒋廷锡和郎世宁合画的呢?完全有可能!
笔者曾经写过一篇《蒙古族肖像画家莽鹄立及其作品》的文章,在那篇文章中,我介绍了一幅莽鹄立所画的《允礼小像》轴,画中的人物为果亲王允礼(1697—1738)。肖像是由莽鹄立画的,而背景则是由蒋廷锡补绘的。允礼是康熙皇帝第十七子,同时也是雍正皇帝的同父异母弟弟。他于雍正元年(1723)被封为果郡王,雍正六年(1728)晋封为果亲王。
笔者在那篇文章中曾经提出一个假设:“画史上并没有明确记载说,画家莽鹄立与郎世宁有过交往,但是从以下的一个事实中,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即郎世宁也曾经为果亲王允礼画过肖像。虽然不能说两个画家曾经为同一个人画过像,这两个画家就必定有交往,起码为我们思考莽鹄立绘画中欧风影响及来源这一问题提供了线索。”当时只是想到莽鹄立与郎世宁的关系,而从这幅画上又牵出了蒋廷锡与郎世宁的关系来,这真是一个十分意外的收获。
应该说这幅画上的那方“怡亲王宝”的印章很要紧,正是于由它,才将以上提到的几个画家联系到了一起。如前所述,怡亲王允祥曾经管理过内务府的事务,在如意馆作画的郎世宁是由怡亲王管辖的人员,他们二人相识进而有一定的交情,是意料之中的事。蒋廷锡作为一个词臣画家,具有双重身份,既是官员,又是画家,况且他的两个门生余省、余穉兄弟后来在乾隆初年又都成为了宫廷画家,说明蒋廷锡与宫廷艺术有着密切的关系。那么在雍正初年,蒋廷锡通过怡亲王认识了西洋画家郎世宁,也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情,由此便产生了这件可能由二人合作的画幅。这幅画作于雍正元年,此时的郎世宁来华时间不长,又适逢雍正皇帝即位未久,为他自己的前途着想,必定要结交像怡亲王这样的权势者。
在蒋廷锡的所有绘画作品中,有着不同风格的差异,这是由于他应酬较多,一时画不过来,经常请门客代笔所致。对此画史上有多处记载。由于蒋廷锡“性恬雅爱士,凡才艺可观者,即罗致门下,指授以成其材,而公之画遂多赝本也”;“有设色极工者,皆其客潘林代作也”。“既贵显,矜重不苟作。今所传长卷大轴,皆赝本也”;“大约妍丽工致者,多系门徒代作,非真迹也”。而此图用笔潇洒自由,设色又比较素雅,再说又是专门为雍正皇帝的弟弟怡亲王所画,应当是其亲笔,不是门客的操刀之作。
从蒋廷锡的这幅作品上,可以了解画家交往的圈子,他不但和有宗室贵族身份的怡亲王允祥颇有交情,与郎世宁也有来往。画幅给我们所提供的信息并不仅仅只是画中的动植物,而且还有其他的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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