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收藏:食古纳新 瘦硬通神
大家好,那些被误解为骗局的艺术盛宴小说「艺术品推广骗局」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没衣服真的是一种新衣服,鹿真的是一种新马。
——神仙渔夫
《皇帝的新装》这则童话故事自古以来都被当成是一场骗局,这样的看法是旁观者迷的典型症状。皇帝的新装从制作到展示的全过程,实为一场全民参与的艺术盛宴。凡是居高临下地读出了所谓欺诈和荒谬的读者,都是传统常识观的受害者。
在童话中的这个欧洲小王国里,皇帝掌握着对智和愚的定义权和最终解释权,其职能是负责提供真理。皇帝这个职位的定义当中就包含了不会受骗这一内涵。因此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当国王决定要制作这件新装的时候,这件新装在理论上就已经存在起来了。至于如何使其在现实当中也存在起来,则是那两位裁缝和广大臣民的责任。
既然国王没有受骗,那么是臣民受骗了?很多读者把故事中臣民的行为看作是荒谬的,主要是基于他们对新衣的认识竟然都受制于两位裁缝口中“任何不称职的或者愚蠢得不可救药的人都看不见这衣服”那条明显的歪理。没错,这条歪理如果是被皇帝之外的人说出来,那的确是歪理。但是当皇帝表示相信之后,这条所谓的歪理就变成了“任何怀疑皇帝是愚蠢的人都是不称职的或者愚蠢得不可救药的”这条真理的一次具体应用,当然也属于真理的一部分。
对臣民来说,王权既是王国之内权力的顶点,又是他们理性的起点。所有的常识,都要从这个起点推演出来,才能可靠。他们的推演完全符合形式逻辑规则,没有显示出任何受骗的痕迹,更没有任何荒谬之处。
既然没有任何人受骗,这所谓的骗局当然也就不能够成立。对臣民来说,如果看不到衣服就说没有衣服,那就是非常浅陋的常识之见,谁沉迷于这样的常识,谁的头脑就很难说是清醒的。可靠的真实并不来自于常识,而是来自于权威性的规定,以及根据这种规定进行的推理。
对于这次全民制衣活动,王国内部的分工实际上是非常明确的。国王负责确保新衣在理论上的存在,即为臣民接下来的推理提供可靠的起点。两位裁缝负责润滑逻辑链条使其更加顺畅。他们加班加点地在空气里穿针引线,都是为了帮助臣民们随后能在空气里更容易地看出衣服来。臣民在裁缝的帮助下负责发挥形式逻辑的推理功能,即根据国王和裁缝提供的前提推演自己应该看到什么,决定什么是正确的常识,什么是应该抛弃的常识,直至最终共同看到新衣,完成全部制衣过程。
在这个推理过程的起点上存在着什么对臣民来说都是天经地义的,不在他们的判断范围之内。像这样一个运行流畅的系统,无论用来制衣制鞋还是治国,都是毫无问题的。谁要是故作思考,恶意反思这一起点,那才真的是荒谬。
人一旦接受了以上从真理推出常识的观点,眼中的事物就会像梵高的向日葵那样摇曳起来,一场伟大的艺术盛宴就要开启了。皇帝身上所穿的新装既然能让所有的观众公然抛弃过往的常识,那么从衡量艺术品的角度看,这新装就是第一流的艺术品。
对臣民来说,根据真理去推出怪异常识的时候,从没有的地方努力看出来有的时候,人就难免会陷入迷狂,而迷狂正是人进入极致审美状态之后的典型症状。他们仅仅凭借刻板纯粹的逻辑能力和执行力,竟无端享受了这样一场艺术盛宴,这实在应该算作是皇帝的一种恩赐。小孩子还太幼稚,断没有这种高级审美能力,所以就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让人痛感竖子不足与谋。
同样的道理,赵高也是水平相当接近的一位艺术家。如果从生物学角度看作为动物的鹿,从审美的角度看竟然是作为艺术品的马,这也是顶级艺术品。牵来一头鹿把它表现成一匹马,这是艺术的迷狂境界,破除了一切世俗的界限,需要透过第六种感觉和第三只眼睛才能体会。
和很多艺术大师一样,皇帝和赵高在这两起事件当中真正想要创造的并不是某件有形的艺术品,而是其背后无形的意境。从圆熟的审美眼光看,和那匹马重叠着的长得和鹿像极了的某动物之存在,以及和新装融为一体的若隐若现的某裸体之存在,为艺术起见都是可以存而不论,得其意而忘其形的。透过这些被忘掉形的艺术品,就能看到其真正的幕后创造者,即那新马旁边的赵高和那新装旁边的士兵,这也是艺术的真意所在。
再高级的艺术也要源于生活,所以以上情形在我们的生活当中也并不罕见。比如我自己就曾先后经历过老师指音乐课为数学课,领导指休息日为工作日的事件,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参与了很多这种令人迷狂的艺术鉴赏活动。
由此可见,我们平时所说的鹿到底是不是鹿,音乐课是不是音乐课,休息日是不是休息日,并不是天经地义的,而是由相关艺术家关心或者不关心来确定的。比如说,赵高不想谋权的时候,并不对鹿进行规定,一旦他逐起鹿来,鹿就不再是鹿;离升学考试还远的时候,数学老师就不关心音乐课,等到数学老师觉得有必要开辟第二战场的时候,音乐课就不再是音乐课。
安徒生写的是童话,所以故事将要结束的时候只能派一个小孩子去扭转乾坤。童话在实现生活中是不常发生的,因为小孩子虽然有常识,可惜并没有什么力量,等到他们有了力量,恐怕就已经成熟到没多少常识了,此事古难全。而且如果参照同类型的指鹿为马事件,结局恐怕很难这样有惊无险。秦国朝堂上未能陷入迷狂的臣子们,据说就陆续地陷入了囹圄。依此类推,童话中的皇帝身边那些养了或许有千日的士兵们,一时恐怕就要用上。
士兵们之所以总派不上用场,是因为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的安静,缘于其智慧的深不可测,深到了暗中超越皇帝的艺术化智慧的地步。
读中学的时候,个别老师总在快要下课的时候问同学们刚才讲的是不是都听懂了,同学们自然都异口同声地说听懂了,为了能按时下课。如果有极个别不识相的同学不合时宜地发起追问,就必然会引起公愤。同样的,围观群众之所以如痴如狂,逢场作戏,可能只是在像哄自己的孩子不哭闹那样哄自己的国王不发脾气,于是就动用了“你说啥便是啥”的终级智慧,悄悄然反戈一击,主宰了整个进程。
这两起事件当中谁更有智慧,谁骗了谁,或者到底有没有人受骗,也许都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是作为劳动人民,一切灵活都是白费。因为无论谁在主宰,最终大概都是自己挨宰。可话说回来,为了有机会欣赏并参与顶级艺术活动起见,这一切都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