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百科:杜军书画
大家好,视障和听障「让聋哑儿童也阳光」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新华社北京7月8日电 7月8日,《新华每日电讯》发表题为《视障、听障,障不住〈生命·阳光〉绽放》的报道。
灯光点亮,音乐响起,吴刚戴着“机械手”徐徐走来,他眼神坚定有力。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吴刚已经不记得唱了多少遍汪峰的《怒放的生命》,他说这首歌“词有劲儿,写到自己心坎里了”。每次唱歌时,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雄鹰,翱翔在彩虹之巅。
这是一场特殊的巡演,从2012年开始,《生命·阳光》一演就是十年。
十年来,这支由一群并不完美的演员组成的四川残疾人艺术团,以一曲自强不息的生命强音让无数观众落泪,更让台下掌声不息。十年里,他们深入四川省的市(州)、县(区)、社区、学校,巡演400余场次,近200万人观看。
每次演出结束,总有老人挤到后台,把水果塞到演员手里;有阿妈拉着演员的手,含着热泪为他们竖起大拇指;有学生和演员成为朋友,开始“追星”式看他们演出;还有爸爸带着失明的儿子来,希望孩子也能加入艺术团……
生命强音
舞台上,尽情歌唱的吴刚给人力量,他的节目总是排在反映残疾人自强不息的第一个篇章。由四川残疾人艺术团打造的大型励志主题演出《生命·阳光》,就是希望通过特殊艺术形式和精彩表演,给观众带来生命力的震撼。
每每唱起这些歌,生活的片段总在吴刚眼前闪过。
6岁时,吴刚和小朋友玩捉迷藏,因为先天弱视,他误爬到一个变压器上,本以为藏在后面就不会被发现。哪知上面全是电线,手抓上去的瞬间一股电流穿过全身,等他在医院醒来时,两只手已经没了。
从如何靠自己把饭吃到嘴里开始,生活的挑战接踵而来。幸好,唱歌给吴刚苦闷的生活带来一丝光。2012年成为艺术团签约歌手后,吴刚接受的专业指导不断增多。
《生命·阳光》推出十年以来,历经数次改版,但唯独节目《妈妈》从第一场演到了现在。
“孩子,我有一个梦想,想听你叫我一声妈妈。”演员“妈妈”满眼期待地望向听障孩子。这一幕,还原了听障孩子和母亲的生活场景,这一幕,又是多少家庭无法触碰的痛。
摇头、回避、不自信,终于在鼓励与尝试中,演员“孩子”们小声喊出妈妈,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声音越来越大,每一声呼唤都直抵人心。
“每次演完,一眼看去,观众全在抹泪。”团长王健说。同样,每场都双眼噙满泪水的还有25岁的主演王嫒慧。
7岁后,她听力逐渐衰退,开始佩戴助听器。因为有部分听说能力,她15岁到艺术团后,开始担任《妈妈》节目的主演。
一次排练,背景音乐刚响起,王嫒慧的眼泪涌出,当演到大声呼喊妈妈的环节,她实在坚持不下去,坐在原地,把头埋进身子里放声大哭。原来,王嫒慧的妈妈刚去世不久。
“每次演出心里都很难受,我想妈妈。”王嫒慧回忆起7岁时,每天晚上,妈妈总是准时送她去学舞蹈。2012年12月,艺术团第一次演出,邀请家长来观看。王嫒慧的妈妈就坐在五米之外的第一排,女儿表演时她流着泪不停地竖起大拇指。
后来,她期待着在家乡能看到女儿的演出,然而,没等到演出,人就离开了。
艺术团的每个节目都源于生活,源于演员们自己的故事。
每次上台,艺术团签约歌手尔玛阿依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着话筒,她自信、美丽。
2014年7月8日,一张拍摄于机场的照片登上了媒体的头条。照片中的姑娘穿黑色短裙,右腿截肢,左脚穿着一只近20厘米的高跟鞋,她正挺直后背,拄着拐杖,大步向前走。这位姑娘就是尔玛阿依。后来,因为这张照片,有人送给她一首《最美的背影》,这也是演出以来,她唱得最多的歌曲。
先天性失明的陈军、陈勇兄弟组成“亮眼哥”组合,自创歌曲《桃花姑娘》;因脑瘫导致双下肢瘫痪的郭振宇克服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举办了个人音乐会……
舞台上的演员们听不见音乐,却能翩翩起舞;看不见琴弦,却能弹奏美妙乐章;没有手脚,却能演绎绚丽人生。虽然身体有残缺,但他们都在舞台上努力绽放。
风雨同行
王健说,演出的名字《生命·阳光》,讨论了两个多月才定下来。“阳光”既有演员们的自强阳光,还有来自身边的、外界的光,正是这些温暖的光,让大家一起风雨同行。
艺术团成立之初,找资金、找场地、招老师、招学员、编排节目、开拓演出市场,每一项都是难题。
67岁的丁勉是《生命·阳光》的执行导演,之前曾在一所艺术学校任教。来时没多想,演员招齐后,他傻眼了。大部分孩子听不到,理解能力相对较弱,怎么让他们准确把握舞蹈动作,需要从头摸索。
《生命·阳光》是一场主题式演出,演员首先要理解节目的思想,还要把不同残疾类型的角色呈现出来。丁勉认为,演出除了表达残疾人的不甘与奋斗,以及困难中的风雨同行,同时要表现在国家社会关爱下的每一位残疾人。
每次训练,手语老师也同时在场,丁勉先讲一遍动作要领,再做示范,然后手语老师给演员们讲解。十年磨合,丁勉和演员们有了深度默契。
无声的世界里,训练有汗水也有泪水。林丽和爱人明军之前在自贡市富顺县特殊教育学校当手语老师,艺术团成立后,他们来到这里。除了日常教演员们手语外,每次训练,他们也在现场见证了孩子们的努力。
初到艺术团的孩子大多已十六七岁,没有舞蹈基础。芭蕾舞练习时,不少演员脚磨到起泡、溃烂,仍缠着纱布继续跳。
咚咚咚……在艺术团的训练室里,一阵阵鼓声传来。为了让演员们在无声世界里找到节奏,舞蹈老师李芷馨经常敲起身边的大鼓,“鼓声很大,他们可以通过空气、地板的震动来感受节奏”。
上课时,尽管有手语老师在场,但他们大多不懂舞蹈,舞蹈老师又往往不会手语。2017年到艺术团后,李芷馨开始自学手语。
每次演出,舞台四周,总有几个身影在灯光暗处,用手指跳舞,他们是艺术团的手语指挥,和演员们共同为观众呈现一个个精美的节目。李芷馨说,一个5分多钟的舞蹈里,舞蹈演员只需要记住自己的节奏和动作。但手语指挥是要记住场上所有演员的节奏、动作,并给演员以提醒。
“最多的时候同时面对三组演员,需要手眼并用,准确地告诉他们各自要干什么。”李芷馨说,但有一次,演员从上场到调整动作和手语指挥一致“只用了十几秒”。
幸福阳光
生命总有价值,哪怕是一棵受伤的树,也献出了一片绿荫。
演出中的一些画面让王健至今难忘。2018年6月23日,他们到阿坝州红原县进行特殊艺术励志扶贫巡演。红原平均海拔约3600米,年均气温1.4摄氏度。舞蹈演员杨鹿吟在跳完一个节目后,出现严重高原反应,大家把她抬下场后,经过吸氧调整,几分钟后她又上场表演下一个节目。“大家都很敬业,也很珍惜演出机会。”王健说。
在广元,演出结束后,一个初中生走到后台来,跟演员聊天,说自己很受感动,以后不再跟父母闹别扭了,要好好学习。
还有一次在自贡,演出结束后,一位父亲带着会拉二胡的视障儿子黄小亮找到吴刚,询问如何进艺术团。后来,黄小亮顺利考进艺术团,并和吴刚成了室友。
观众们透过舞台上一个个不屈的身影,触碰着生命的阳光。艺术团的演员们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阳光。
细长的眼线、上挑的睫毛、淡淡的口红……舞台下的尔玛阿依喜欢化着精致的妆容,穿上精心搭配的衣服。她说自己性子急,走路快,穿假肢反而觉得多余,她更喜欢拐杖。
以前外出,尔玛阿依会带上爸爸妈妈帮忙,现在她习惯自己推个行李箱去坐高铁、坐飞机,在外的她也不拒绝别人想帮忙的好意。靠着打拼,2015年,她自己首付在成都买了房子,“房子不大,但起码有自己的家了”。
生活中,吴刚和尔玛阿依是好朋友,两个人无话不谈。最近,受到疫情影响,艺术团演出大幅减少,吴刚开始接触原创音乐圈子。
不去录音棚的时候,他一般住在艺术团的宿舍。一张上下床旁摆着懒人沙发,电脑桌上是他熬夜抢的《海贼王》手办,墙上背景装饰布的图案是狮子、老虎。吴刚说他喜欢这些看起来生猛一些的动物。
熟悉吴刚的人都知道他的“机械手”,那是父亲专门为他设计的一套用来吃饭、写字的工具,后面演变成唱歌拿话筒的“铁臂”。后来,大家经常看到的是一个上海公司为他赞助的新“机械手”,用手肘控制可以让手指张开、合上,有十几种操作。“这个铁臂上的花纹很酷,上台用这个好看。但平时还不如我自己灵活。”吴刚边演示边笑着说。日常生活中,他完全可以用手肘看手机、玩电脑。
唱了多年汪峰的歌,让他骄傲的是有一年汪峰在成都开演唱会,给吴刚送了一张票。只可惜,当时他在外演出,票送给了弟弟。
如今,每一次排练到喊“妈妈”的地方,王嫒慧依旧感情充沛。如今她也有了孩子,说自己“当女儿和当妈妈的两种感觉都体会到了”。
艺术团成立十年,《生命·阳光》演了十年。这期间有新成员加入,也有老成员因结婚生子或其他人生选择退出。王健认为,艺术团是他们圆梦的平台,也是他们的家。这十年,艺术团始终通过特殊艺术形式,传递坚强、传送温暖、传播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