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收藏:蒲松龄画像印章之谜
最近被头条爸爸批评不做原创文章了,但姑娘因为正常工作和在写另一本小说的缘故,实在没有多余的经历写书评和做视频,就翻出一本之前写的小说发上来。当时写这边小说也花费了很多经历,已经有30多w字,不过还没写完,先发上来应个急,大人们感兴趣的就随便看看。
随意留言,你们的意见我都喜欢。
(1)叔虞
晚秋下,圆月夜,淡无风。
临窗,身着白纱中单的男子正抬头望月。那男子十八九岁模样,头顶束发,面庞清秀,墨黑色的眸子胜夜色三分。他左手握着一卷半旧的竹简,右手半搁在案上,偏头看着高挂的银月。案上油灯的灯芯微微跳动,将人影拉的忽长忽短,那火苗愈见愈小,似是快要燃尽。
身边的宫人无声的移动,将油灯填满。
“嬷嬷。”
男子没有回头,似乎感到了宫人的靠近。他望着远处的月亮说:“你瞧那月亮,好似缺了一角。”
宫人是一位年纪颇大的妇人,身体微陀,花白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穿着暗色等身麻衣,袖口和衣领上有淡淡的花纹。她顺着男子的目光去看,发现天上的月亮果然如同男子所言,在偏东的位置缺了一角,晕着散散的黑色。
今本是圆月之夜,处秋收之时,如此天象,并不是吉兆。
“子于,如此天象…”宫人握着油壶,目不转睛的盯着越发被黑暗吞噬的银月,神情严肃:“可不是好事情啊…”
男子却不以为意,他勾起一个嘴角,似是嗤笑。
“天地倒转,尊卑无序,逆天之态,早就该来了。”
“子于!”那宫人吓了一跳,急忙制止:“不可胡说!”
男子笑笑,并不反驳,他就着越发漆黑的夜和摇摆微亮的油灯将竹简打开,饶有趣味的说。
“太史今夜的美觉怕是睡不成了,嬷嬷你瞧着,明日朝会又要有逗趣的事情发生了。”
*
次日清晨,天际线初露晨光,男子早已起身。他已在院外舞剑许久,汗水顺着下颚不断淌下来。一进屋子,老嬷嬷就递上丝帕。男子接过,却先仔细擦拭手里的青铜剑。剑面锋利,光可照人。男子将青铜剑小心翼翼的收好,跪坐席上嗅嗅鼻子。
“唔,这是新收的粟粥吧,颗颗饱满,真是香醇。”
老嬷嬷摇着头笑,取出另一条丝帕擦拭男子的额头:“快些趁热吃,朝服还没打理好,不怕耽误吗?”
男子点头,胡乱扒拉了几口,就跳下席子去换衣裳。
内室里早有宫人候着,仔细的伺候他洗手洗脸。擦手之际,老嬷嬷已将男子的头发束高,用一只缀着三采玉的皮弁(bian四声 双手和合状,类似于冠)将其固定。身后的宫人为他换了件长及脚面的白纱中单,上衣下裳皆为红色,在衣领和袖口处绘着玄色纹样。老嬷嬷又将一个缀着玉片的腰带围在男子身上,腰带前垂下素色的蔽膝,亦是绘制着精美的花纹。
“妥当了。”老嬷嬷亲自蹲下身帮男子扯了扯衣角,感慨着说:“子于如今也有些大人的模样了。待过两年,将新媳妇娶进门,就更是大人了。”
听老嬷嬷说起新媳妇,男子的神情变了变,但他很快换回脸色,亲手将老嬷嬷扶起来:“嬷嬷,都吩咐许多回了,你的腰尚有老毛病,以后这样的粗事留着婢子做吧。”
老嬷嬷笑而不答,只是看着男子说:“车子早就套好等在门外,快些动身吧,当心朝会迟了。”
端坐于车上,男子合眼,身子不自觉的随着前后摇动,车轴发出微微的摩擦声。他感受着车子朝东拐了,又拐。四周的车轴声越来越多,微弱的人语也渐渐清晰。车子停下来,男子睁开眼睛,他隔着纱帘看外面渐渐聚集的人群,慢慢将冷若冰霜的脸挤出玩世不恭的神情。有了昨夜月食之象,怕是今日的朝会又要吵成一片,叔叔又要借此做什么文章?
周天子早朝,百官并列。他站在文官群中,低着头朝高坐之人行了大礼。起身后他抬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带着高高的玄色爵弁端坐于案前。哥哥与他同母所出,年长三岁,虽然隔着近十步的距离,他还是看到了哥哥眼眶下的青色。
看来昨夜的天象,果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哥哥左手下方,同样端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年岁虽大,眼睛却炯炯有神。他亦穿着赤色衣裳,在袖口和领口皆有玄色宽带,绘制着复杂精美的花纹。老人是他与哥哥的同宗叔叔,单名为旦,是本国的开朝元勋。爹爹驾崩前执手托孤,言国之初期,百废俱兴,请叔叔辅佐哥哥理朝。如今哥哥已成人,叔叔却还不肯还政。
他用余光打量着哥哥和老人,心中叹念,尽管叔叔已达高龄,在这朝堂上的气势还是胜于哥哥的。
自从爹爹定都镐京,大封功臣,一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二十多年来从未发生过如此怪异的天象。朝会一开始就立刻进入正题,太史迈着颤抖的脚步主动上前跪拜。
“禀告大王,昨夜戊时三刻,天象异变,自东方起,月影消失,有如天狗食月。天垂象,见吉凶,如此天象,不为吉兆。”
高坐之上的周天子眉峰微皱,却不明晰。他微微眯起眼睛,似是要询问。可是开口之际,下手的老人已经先一步问:
“太史可求之占卜?”
朝堂之上,叔叔插话早已不是怪事。太史习以为常的回答:“臣得天象,当即求之卜卦。卦象为上坎下兑,乃一逆天倒转卦。卜辞言之,天地反转,天下地上,所喻地灵将出,属国脉显现之意,加之昨夜月影东方……臣惶恐,此天象寓意东方将有国脉现世。”
“国脉现世?”
老人听过太史之言,眼睛慢慢的眯起来,似是有所思。周天子正襟危坐,对太史‘国脉现世’的话一笑而过,到更像是想知道叔叔在想什么。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见上主如此,亦开始窃窃私语。男子立于人群之中,亦同身边人臣小声议论,余光却也关注着有所思的叔叔。
就在这时,殿外急报。
男子看来人,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个子男子,面色土灰,发髻微乱,虽然隔着好几步远,他还是闻到了来人一身的汗味和马尿味。看来这是邮驿从远处加急传来的,定是要紧的大事。
周天子对他抬手:“报。”
那人先是将一块折起来的布双手递给宫人,随后双手拱起对天子叩拜:“回禀大王,河水之东,唐人作乱。”
河水的东北方,是周朝的属国唐。那里是上古唐尧之地,土壤肥沃,气候温和,人口密集,又有河水终年灌溉,是一块不可多得的佳壤。男子听到来报唐人作乱,固然内心老成,带着玩世不恭的脸还是僵了僵。
开始读书启蒙时,他最先学写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当年母亲怀孕时,爹爹曾被天帝托梦,说母亲此胎乃是一个男子,秉日月之气,集天地精华,固天帝钦赐名为虞,并会在其成年之时将唐地赐予他。孩子出世后,果然是个男孩,手心里有个‘虞’字的纹路。爹爹感叹天意所为,就为他取名为虞,又因为排在家中第三位,所以他最先学写的就是这两个字。
叔虞。
可叹叔父当政,自己固然临近成人。唐地富饶,又怎会当真封给自己。
朝堂众臣听闻唐地作乱,耳语之声更加剧烈。周天子接过宫人承上来的布卷,看后大惊,连忙摆手让宫人呈给叔叔。叔叔看过亦是一脸严肃,他抚了抚下颚的胡须,皱眉:“阙伯乃是唐地部落大首领,此人为伊祁嫡族,平日里谨慎小心,俯首称臣,如今突然打着正统旗号要称王…”
他转身,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周天子,目光如炬:“如此急切蹊跷,莫不是那唐地的国脉…显象了罢…”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周朝刚刚坐稳,还不过二十年就有天象预示国脉显现,紧接着唐地作乱,实属凶象。周天子对上叔叔的眸子,问:“如此,旦公以为该当如何?”
“阙伯大族,作乱称王,其弟实沉素以骁勇善战成名,如此大敌,不可不防。”叔叔抬手做拱:“唐地富饶,古国支脉,情势危急,臣以为应当平乱。”
周天子反问:“如何平乱?”
叔叔回身,看着下手的一列武臣。自从伐纣之后,大周以仁信治天下,已经很久没有动过兵戈了。叔叔望了望武臣中的一个年轻身影,朗声对众人道。
“唐地乃古之遗迹,天象喻示国脉将出,我大周不可不重。臣以为应当出师平乱,方显天子雄威。”
果然是这样。
叔虞立在人群中用余光看着对面的武臣。叔叔的次子君陈年纪二十又五,身强体壮,武功极好,带兵神技,尚未分封,只缺一个立功的机会。
平乱唐地,可真是大功一件!
而周天子似是明白叔叔的意思,接着他的话口问:“唐人民风彪悍,出师唐地须得强将强兵。旦公如此提议,可是在带兵出将上已有合适人选了?”
叔叔不言,却看着台下的司马。司马对上他的眼睛,立刻出列跪拜:“回禀大王,举荐贤德之人不顾远近亲疏。臣举荐旦公之子君陈。君陈正值当年,武艺高强,熟知兵法,已在军中当任要职。平管蔡之乱时,君陈做左先锋,奋勇杀敌,兵士皆服。臣以为,君陈可当此值。”
太史亦叩拜:“司马所言当理,君陈身高体壮,带兵勇猛,臣亦举荐君陈。”
这二人言论一出,便不停有大臣举荐。周天子平静的看着朝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旦公亦是如此,似乎在等待。叔虞看了看君陈的神情,邪傲的眼睛里带着讥讽和漫不经心,似乎对身边所论之事并不在意。
过了一会,周天子才动了动身体,点头:“如众家所言,君陈确实是合适人选。”
叔叔的脸上沁出一丝微笑,他刚要说话,却被周天子打断。
“只是出兵平乱,劳民伤财,需出师有道,君陈带兵为主似是不妥。出师天道,才算正统,家弟叔虞出生时,便有天帝托梦于太后,亲赐名为虞,并欲将唐地封之。即是唐人作乱,不若天道改之,由叔虞为主,打其正统旗号,君陈做帐下大将军,兄弟齐心,一举灭唐!”
周天子说完,朝堂之上一片沉寂。叔虞也无声立着,心里却叹念着哥哥这又是何必。叔叔既然以有意将平乱的功劳给君陈,又怎会因为他的话而改变。就在这时,高台上的周天子看向自己,朗声问:“叔虞,你可愿为平乱之事入唐?”
他低头出列,叩拜道:“叔虞尊大王差遣。”
身旁的司徒几乎是立刻跪下来。
“回禀大王,叔虞不可。”
周天子盯着他,问:“有何不可?”
“叔虞尚未成年,又司文职,无带兵阅历,平乱唐地乃国中大事,需多方服众,挂旗为大之人,不可不仔细思量。”
“哦?”周天子笑:“太公当年年逾古稀,垂钓老人,亦无带兵阅历,不一样协助父王伐纣除害,安国定邦吗?”
听着周天子将他外公抬出来,朝中隐约安静了片刻,可之后的嘈杂声渐渐增大。司马面色如常的出列,道:“大王,平乱并非儿戏,叔虞并无功绩,军中挂旗,恐不服众。君陈文治武功皆为上等,君陈为主,兵将皆服。唐人高技善战,平乱唐地并非易事,非能人不选。望大王三思啊!”
此言一出,四方迎合。朝堂之上竟有大半人臣跪地表态,举荐君陈挂旗平乱。叔虞亦跪在人群中,看着地面等待哥哥的又一次妥协。可是他等了许久,却听到哥哥说。
“旦公,你予以如何?”
叔叔的声音在大殿里显得苍老而有力。
“叔虞挂旗,似是不妥。”
不妥?
周天子笑了,声音却显出淡淡的无奈。他过了一会儿,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若是…若是余一人(余一人,天子对臣的自称)执意要封叔虞呢?”
周天子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因为没有人的回应而显的凄凉。他看着一个个低头沉默的人,心里的恨意像是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就在他又要发怒时,耳边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王不可!”
刚劲有力的女声从殿后传出,就连颇守礼仪的叔虞都不禁抬头去看。一位身着赤色展衣的中年女子从殿后步出。那女子的长发梳着高髻,插着些许宝石珠环,面色如常,没有神态,一手扶着木杖,一手扶着年轻宫人。
周天子看到来人,立刻起身相扶,同时惊讶的说道。
“母亲?”
周太后将手放在他手心里,却不经意的重重一握。她端坐在周天子的案后,俯视着朝堂众人。
周太后乃是武王元后,为齐太公吕尚之女,聪明贤惠,一族之长。众人见周太后就坐,屈身跪拜,叔虞也跟在人群中叩首,悬着的心却渐渐有了着落。母亲来了,哥哥总算能劝住了。
周太后免礼众臣,然后例行唤太史询问昨夜的食月天象。听闻后她沉吟片刻,对坐下的旦公说:“旦公之子君陈是老身看着长大的,如今已为成人,也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唐地作乱,君陈为主,老身看着可行!”
周太后一言,朝下众臣皆叩首。就连之前一言不发、同样受爹爹托孤的召公亦叩首称赞。之前还犹豫不决的人臣看召公表态,同样也跪下身子。
旦公起身叩首,行了大礼:“太后明惠,大王圣明。”
叔虞又顺着众人跪下,在起身叩拜之际,他看到母亲身边的哥哥面色铁青,抿着嘴唇,却终究合目默许。
如此,哥哥在位的第二十一年,周公旦之次子周君陈为主称大将军,亲率周朝强兵,入唐平乱。
以上,祝大人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