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脊梁(书画篇)·走向世界的共和国文化大使·张庆祥作品展
我的灵魂竭力远离他们,蹲下身拼命捂住耳朵。
初时尚且感到绝望。
后来竟生出一丝恶毒的快意。
他会认出我的。
早晚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今日,竟在惨遭杀害的妻子身旁与别的女人寻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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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意识苏醒时,灵魂飘在空中,发现家里多了个女人。
她穿着白色羊绒衫外套,厨房窗外照进来静谧的午后阳光,裹挟着初秋暖意轻落在她肩膀上。
灶台上传出“噗噗”热水烧开的声音,伴着滋滋冒油的煎炒响声,一股浓香瞬间涌入我的鼻腔。
女人动作熟练地端起两碗阳春面。
转过身的刹那,蓬松的头发,很随意地固定在脑后,松松垮垮散落些在鬓边,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苏禾,我丈夫法医科新来的实习生。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在我愣怔的功夫。
苏禾已经将碗筷摆放在餐桌上,抬起头眼含笑意,白净的脸蛋晕出抹喜悦的红,伸手朝我的方向招了招。
“快来。”
几乎是她声音落下的那秒,我的身体瞬间变得透明虚晃,一个身姿笔挺的修长身影,从我体内穿过去,走上前将女人温柔地搂在怀里。
男人下巴搁在苏禾乌黑浓密的头顶,宽厚的手掌抚上她脑后,动作轻柔又怜惜地揉了揉。
被揽在怀里的女人,展露小女儿家的娇羞,踮起脚尖飞快在男人嘴唇上亲了下,两颊蓦然涌上两片红潮,眼角眉梢都是欢愉。
我望着男人熟悉的背影,脚步艰涩地一点点移到二人面前。
心中的猜测让我恐慌,指尖微微发颤,连身子都止不住开始颤抖。
在看清男人容貌的刹那,我脚步倏然顿住,浑身血液像浸泡在极寒深海中,冰冷刺骨。
站在对面,满眼宠溺俯身亲吻苏禾的男人,是我丈夫,周叙。
巨大的震颤刺激得我几近崩溃,异常尖利的嗓音从喉咙里飘出来,冲上前便要分开二人。
手掌触碰到周叙的瞬间,却像扫过一片虚无的空气,直接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
又忘了,我已经死了。
现在的我,除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亲昵地交谈、打闹,无计可施。
脑海中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周叙打给我的那通电话。
他说,我们两的三周年纪念日要来了,问我想要什么节日礼物。
我想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预料到,他送我的礼物是对我们婚姻的背叛。
对方还是他的徒弟,那个总追在我身后喊师娘的女孩。
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2
我很早就见过苏禾。
她刚分到周叙法医科的那天,我也在。
那时周叙不喜欢她。
科室却以所有法医都要带新人为由,将苏禾塞到他手上。
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每次去法医科,他总要跟我抱怨许久。
女法医胆子小,不能扛尸体,又不敢看腐尸,尸检报告册子写得一塌糊涂,语焉不详,连最基础的数据报告格式也要他教。
“我又不是来当老师的,平时工作够忙了,科里还要找人来添乱,法医工作繁重,本来就不适合女孩子,更不适合她那种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
我当时还反驳他:“你的想法,就跟当初那些人说女孩子不适合当警察一样,你看我现在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周叙神情倨傲:“她怎么能跟你比,我老婆可是警队之花。”
再后来,我就很少听到苏禾的名字,甚至一度忘记她的存在。
直到有段时间,市里出现几桩大案,周叙总是加班到很晚,彻夜不回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我抽空炖了百合猪骨汤,拎去办公室给他。
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苏禾,两人面前摆着盒饭,她说最喜欢食堂的爆炒猪肝。
周叙盯着她看了良久,眸色半敛:“知道老法医为什么不吃动物内脏吗?”
她瞪圆瞳孔,茫然地摇摇头。
“因为味道跟人肉相似。”
苏禾当时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看到我进来扯着衣摆告状。
那时的我一点没意识到,周叙从来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特别是面对他不喜欢的人。
“哗啦”一声巨响,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周叙闻声从浴室走出来,脸颊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擦拭的水滴,顺着下颚线滴在脖间凹凸有致的锁骨上。
苏禾慌张地站在一堆碎玻璃渣中,无助地咬着下唇,眼角有滴悬悬欲坠的泪珠。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打碎的,是我爸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3
在认识周叙之前,我爸是这世上唯一爱我的人。
我妈不喜欢我,她年少辍学,为了供舅舅受尽了苦楚,所以想让我把她所有的苦也经历一遍。
我刚念完初中,她就让我辍学,把学费留下来给弟弟报兴趣班。
我爸不同意,下班之后兼职给我挣学费,出任务时因为过于疲劳因公殉职。
他去世后,我妈将一切罪责归于我,说如果不是为了供我读书,我爸就不会死。
她再没给过我一分钱。
我从初中开始帮人跑腿,自己攒钱买学习资料。
那天我回到家,她又在翻找爸爸留下的遗物。
这些年能卖的都被她卖了,爸爸的东西除了几张证书和一个烈士奖杯,什么也没剩下。
“一辈子穷光蛋,到死了还是个穷鬼,我当初瞎了眼给你生儿育女,你倒好拍怕屁股去阎王跟前报到,留下我跟儿子吃苦受罪。”
她掏出烈士奖杯,上下打量后发现底部嵌了块黄色金属片,怀疑是金子做的。
当场便要敲下来,拿去典当。
正要动手时,被我一把抢过来:“不能动,这是爸爸的。”
她没好气踢了我一脚,骂道:“死丫头你懂个屁,活人都过不下去了,还管死人?”
说完她上手抢,我死活不松手,手臂上脖子上被她抓出道道血红色的细长伤口。
可我长期营养不良,力气不是我妈的对手,挣扎几次后手指头都快被她掰折。
没办法,我只能大声哭喊。
哭声很快引来邻居围观,其中包括刚下学回来的周叙。
我跟周叙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
他跟我不一样。
他家是医学世家,从小生活优越,没为钱操过心。
我满身泥泞,身上伤口无数,他一身崭新的校服,脚上的球鞋白的晃眼。
众人忙着数落我妈的不是,没人顾及到我,除了周叙。
他朝坐在地上的我,伸出手,表情淡淡的,手却很温暖。
“走,去我家,我家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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