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作品:新的审美 现代与传统经典的碰撞—中国青瓷全新的呈献
很好、非常好!第一次是红帕子,这回儿等级更高了,是只鞋,一只姑娘的绣鞋!次等侮辱,士可忍、熟不可忍!这下可不止杠上了,新仇加上旧恨,就足以让她死上个千千万万遍!
斯文的脸被狰狞取代,路旁的过路人全都识相地绕路改道。
星迤在高兴完毕后,不管脚上少了一只鞋有多难行,硬是蹦蹦跳跳地冲出客店,若朝阳的容颜噙着笑迎向他。
“嘿!方才我在喊你呢!怎么可以当没听见呢?”她边质问着,边跳高身子从他头顶将鞋取下,待鞋安稳地回到她脚上后,才又继续开口,全然没将他怒极的脸放进眼里,“我昨儿忘了问你名,好歹你也给我二十两银嘛!你可知道,若非你给我那二十两,我还不敢上那么好的客店住呢!”
最后一句说得神秘兮兮地,彷佛这是个天大的秘密,只见她大胆地凑近他,低声说着,而客店里的掌柜、伙计和客人数十人,全都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吞吞口水,没想到有人敢靠发怒老虎那般近。
不知死活!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形象、教养、形象、教养……
热气自鼻喷出,一双凌利的眸子,活似要将眼珠子吐出,他不断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在外头他非得要很有形象和教养,要不他很可能当场成了杀人犯,而被送进牢里等秋后。
他要形象、他要教养、他要……理智,在心理建设完毕后,他才勉强地将笑挂上脸皮。
“喂!你怎么啦?傻了?聋了?”矮他不少的星迤只得又跳又在他眼皮前挥手,“唷厚!有人在吗?”这人怎地那么怪?还是,他知道她匡了他太多钱吗?
心头一惊,就怕他真是在计较着昨日二十两的事,她可万万不能让他将钱拿走,要不她就得缩紧腰带,自动滚出客店了。
说什么都不成!落了袋的银两怎能再吐出呢?!
确定他还未回复神智,她心虚地退了退脚跟,准备一走了之,当作这辈子没遇过他也没见过他。
手脚非常利落,她前脚才转身,他的手便快速地揪上她的衣领,“在下宗子颉,敢问姑娘芳名。”想逃!没那么容易。
他咬牙切齿地,好似要将字句给磨成粉。
“呃呵呵呵……区区烂名,不足挂齿,不用太记挂在心。”惨了、惨了,她的二十两还没在她身上待热呢!马上就要离她而去了么?都怪她太笨,没事唤他来寻秽气的。哭丧着脸,嘴边的笑很僵硬。
“怎会呢?我对姑娘的教诲可是铭记在心呢!所以你的名对我来说,可是大名哩!”终于稍稍扳回局势的宗子颉趁胜追击,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弃这等好机会。
呜呜……泪流在心底,嘴角重重垂下,恨不得他能手稍微松一些,好让她有空隙能溜走,可惜无论她怎么挣扎,后头的大手仍扯得死紧,还差点勒住她的脖子,害她喘不过气来。
这男人忒地小气!难道他不明白吃亏即是占便宜的道理吗?!哭丧着脸,巴不得自己能多生些胆量,回转过头狠狠地往他的手咬上几口,可是……
她、她就是没胆啦!
挣扎再挣扎,领上的手依旧不动半分,最后她放弃挣扎。
“你叫宗子颉呀?能不能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这个小气男看起来一付温温弱弱的书生样儿,怎么手劲那么大?教她怎么也摆脱不了。
满意地看着她停下动作,他才将手放开,“一开始就别跑不是很好吗?”他笑笑地回道,脸上因讨回不少恶气而生出几许春风来,他嘴边勾起的笑容,让回首的纪星迤气得牙痒痒。
心底的咒骂声,连同他家的十八代祖宗全都给问候上了。
“那你别抓着我不放,岂不是更好?”用力深呼吸,想要方才少得到的空气一次补足回来,“亏你还是男人,跟我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计较,丢不丢脸呀?”少了他的束缚,刚刚遗失的勇气渐渐回笼。
可爱的小姑娘?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会模糊焦点,而且脸皮还比城墙厚,有谁会大大喇喇地说自己是个可爱姑娘?普天之下就她一人。
宗子颉没将心里想法说出,仅是刷地一声展开新买的折扇,轻轻地在面前搧呀搧地好不凉快,“姑娘芳名。”他可没忘了先前目的。
“干嘛一直问我的名儿?你该不会心眼坏得想拿我的名去作法吧?”说不定唷!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心眼小得像针尖一样,天晓得他们会不会做些低三下四的卑鄙手段?
作法?这女人脑子里是装着稻草吗?若真要做,早在得知她名姓时,就下手了,还等得到她将鞋往他头上丢吗?!
眼微眯,透射出危险讯息,“芳名。”这是最后一次,这已是他的容忍限度了。
已被气昏头的他,早就不知道为何自己非要由她亲口说出名姓了。
喝!吓她,虽然她的确有被吓到,不过……她的心脏可也强得很呢!只见她贼贼地笑着,挺直腰杆儿,“咧——”她做了个又怪又丑的鬼脸回送他,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飞快地抬腿往他身上一踹,没等到他的反应,她便高声笑着离开,以跑马的速度。
“痛……拦……她……”冷汗直滴,他抱着肚腹处痛苦地弯下身,努力地忍耐刺痛时,仍不忘要路边看戏的人将她给拦下。
看戏的人愣了两愣后,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后——
“老李呀,今儿个天气真好,咱们待会儿去找怡红院的春花吧!”路人甲如是说道。
“来哟、来哟!好吃的豆腐脑,不吃保证会后悔唷……”路人乙开始招揽生意。
“哎呀!我差点忘了后院的菜还未浇水哩!”路人丙提起裙摆,急急忙忙回家浇水。
……接着其余的路人,全都各自找了借口,工作的工作、有事的有事,完全不将疼得蹲在路上的宗子颉放在眼里。
“嗳嗳,这难道就是平常做人太嚣张的后果。”何孟书状似遗憾地摇着头,可嘴边的笑意却掩饰不住他心里的愉悦。
“呃,大哥真没事吗?看样子,似乎很疼呢!”宗莳专盯着仍抱腹蹲地的宗子颉,虽他这么说着,却也没见他起身去慰问几句。
“没事、没事啦!待会儿他又会活蹦乱跳的了,别太担心,还是……你想要上前让他瞪你几次?”何孟书端起茶,啜了一口又一口,一付凉闲模样。
看来他先前的担忧是错的,居然还想为那小姑娘立牌、捡尸骨,依照眼前的情况,比较需要立牌、捡尸骨的该是宗大少爷,一想到适才那一幕,含在嘴里未吞下的茶差点儿喷了出来。
不能怪他没良心,实在是太好笑了!宗子颉也有吃鳖的一日!
“当然不想,我还没这么蠢哩!”从小到大的教训可让他学得更聪明了,“不过……为何大哥明知她的名姓,还非要追着人家追问?真是怪了……”他怎么想也想不透。
“那是因为“兴趣”。”他的兴趣二字别有含意。
“什么兴趣?”这是什么怪兴趣?还是……他大哥早算出自己会被踹,所以才会……
这种兴趣,不太好吧?
看出宗莳专脑子里头的想法,何孟书拍拍他的肩,“此兴趣非彼你所想的那个兴趣,你还小将来你就会懂了。”他的笑咧得更开。
“不然是什么?”居然说他小?!他好歹也一十有八了欸!
“现在问了有什么意思?就把这事当好戏,继续看下去岂不更好!”他决定了,从明天起他要无视自身安危,搬到宗府去住它个够!
一个开始算计着如何才能将好戏尽纳眼底,另一个则是呆呆地奉着茶,想着兴趣和好戏之间的关联。
而宗子颉,仍抱着肚腹蹲在原地,心底开始第一百二十八句的誓言——此仇不报非君子!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是君子,所以这口怨气他非得讨回来不可!紧咬着牙根,手握成拳往厚实的桌面捶下,顿时他捶击过的地方凹出个洞来,看得在旁的宗莳专冷汗若雨下,寒气胆边生。
他开始怀疑起何孟书话中的可信度,他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何孟书会这般信誓旦旦地认为那女子才是克星?依眼下的景况,他怎么瞧还是认为大哥才是煞星。
“待在这边做什么?不是要你去查查纪星迤的来历?”毫不在意名贵的桌子被毁坏,放松了力气,落坐捧茶轻啜。
他就不信自己斗不过她!
“咳咳,我是查到了,不然可没敢来见大哥。”他又不是傻了,没将事情办好还敢在此么?
宗子颉在吃过茶后,温热香馥稍缓了他起伏不定的心情,冷静回笼的他仅轻挑剑眉,要宗莳专继续说下去。
“纪星迤,洪安村纪家的女儿,年十八,嗯……”接下来的事情当不当说呀?说了,难保不会变成自家大哥手中的把柄,他该昧着良心为了自己性命着想,还是做个善心咧?唉唉——真是好难抉择呀!
“嗯,怎么不接下去?”想来后头当有什么不得了的事。
天哪!地呀!请原谅他吧!“她几天前应当进入王大户家中做妾,可是……她逃了婚,至今洪安村纪家和王大户等还在寻她下落。”纪姑娘,你可千万别怨我呀!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逃婚!真是太有趣了!
隐在茶杯后的嘴扬起别有深意的笑,他想起与她初见面时,她一身怪异且狼狈的装扮,这小妮子可真不是普通的大胆,只可惜……她接下来的好运会在这一刻全部用尽。
“很好、很好。”计已成形,他的笑更显快意。
“大……哥,你打算怎么做呀?”天哪!大哥不晓得他的笑有点恐怖吗?宗莳专喉头滚动几下,嘕了嘕口水。
真是太糟糕了!现下他可也成了帮凶一名,但愿上天能谅解他的苦衷,别让他得到太多的恶报才好,不然……不然所有的恶报都算到大哥头上好了,反正这些主意也是大哥出的,他不过是开口说了几句话而已。
“当然是……物还原主呀!”她惹他,那他就将她送回给王大户,反正逃婚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就当他难得做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