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作品:记内蒙古画家彭义华
很多人都是苟且的活着。
但不是谁都愿意苟且的活,除非只有苟且才能活下去。
乐不思蜀的刘禅只有一个。
家被大宋朝廷抢走了一百多年,他们恨么?
恨?王朝更迭,自古有之。你抢人家的,自然也要被人抢。
不恨?被圈养一百多年,还得让你感恩戴德,却永无出头之日。每天你还要逼着自己架鹰走犬,让人觉得你胸无点墨。
更可恶的是,一个本该欣欣向荣的国家,短短一百多年便风雨飘摇,大厦将倾。
不是恨,更多的是不甘!
三年来他占有了他的思想,他的才华,也拥有了他的愤怒。
“柴家这一百多年,领着朝廷给的虚职,拿着他们的施舍,可那不过是为了柴家族人能活下去。”
“可是我柴家一百多年来,却从未有任何一个人向大宋朝廷,有过哪怕一丁点的乞求。他们给的那看家护院的丹书铁券,在外人看来光彩夺目,在朝廷和我的眼里,其实比草纸都还不如。”柴进慢慢喝着酒,缓缓的道。
就如同在说着别人的事。
安抚了王进半天,他却还一直自责,额头上已磕得一片血红。
“大官人,咱反了吧”
王进闻言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说话的马灵。他虽然信任自己兄弟的眼光,可是在心里,还不够相信眼前这位出身辽国的道士。
柴进对他微微颔首,示意无妨。
“马灵兄弟,我知你乃义气之人,我也不想瞒你,这朝廷要是君明臣贤,国泰民安也就罢了,可是你看看,如今这世道……”
“我幽云十六州的百姓,但凡有点血性的都等着汉家收复故土,不再被辽人欺压。可是当我自己流浪江湖,来看这大宋朝廷,哼,有的地方官员却比辽人还不是东西。”马灵未等他说完,插言下拜道:“我神驹子马灵愿为大官人牵马执凳。”
柴进扶起马灵,道“以后自家兄弟莫要讲那么多虚礼,现在举旗还不是时候。”然后轻轻拨弄了一下柴火,眼神坚定的道
“但应该也快了。”
马灵听到此言如打鸡血一般,激动的满脸通红,柴进暗道怪不得跟着田虎造反。有的人骨子里就不是安分的。
“大官人说快了就好,小弟就怕等得太久,到老了可就拿不动刀了。”
此话惹的柴进二人一阵大笑,王进也舒展了眉毛。柴进柔声的对着他道:“这个天地已乌烟瘴气,是该换换了。兄长,丢掉的东西,咱们自己把它拿回来。”
“好气魄!”
三人闻言大惊,因为说这话的,乃另有其人。
而话音未落,一破空之声直往佛像上方而去,原来是马灵使出了他的拿手绝技。他本就善于飞檐走壁,练习轻身功夫的人,听觉本就比常人要敏锐,可这次却未察觉来人,心头甚是郁闷。再加上,事涉身家性命,不由得不恼。手头也就不留余力,只想除了此偷听的贼,以绝后患。
可他没想到从不失手的金砖,这次却直接破瓦而出。
“三位哥哥切莫动手,小弟自己出来。”
来人急切的说完,只见一体型纤瘦,面目猥琐的的汉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柴进本来还在寻思这荒郊野外,哪里来的高人,能躲过王进和马灵的耳朵。等看到他不禁心头一喜,心道:若说整个水浒世界里,能同时不让王进和马灵发现,还长成这样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吧。
“鼓上蚤,时迁?”心中虽有几分把握,却难免还是开口相问
这汉子此时似乎正准备下拜,突然被人识破身份,难免一愣。正在那要拜不拜,样子甚是滑稽。
“小子正是时迁。小子拜见大官人”发完愣,忙对着柴进深深一礼说道。
见柴进像是识得来人,王进二人也神色一松,暗想:如果是敌非友,追起他来,可比杀一群土匪要费劲多了。
“兄弟快快请起。”柴进扶起时迁,一脸喜色。
时迁见柴进对自己如此看重,心头更是激动,忙道:“听闻大官人在四处寻我,起头还以为别人诓小子,没成想是真的。不知大官人有何事能用得到小子的,您尽管吩咐。”
柴进闻言愣了愣,强忍住笑,先将三人介绍一番,三人自然又是一阵客套。时迁难免问到王进的经历,马灵自然当起了说书先生,零零总总,甚至有点添油加醋的说将出来。柴进倒是当成一乐,可在时迁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混迹江湖,能识得如此英雄,此生也不枉了!
四人喝着酒,闲聊一阵,柴进问时迁道:“你是何时听说我在寻你?”
“两个月前啊,难到真是有人诓我不成?”时迁道。他见柴进这样问,不觉有点发虚,心想自己这话都说出口了,如果消息有误,可就丢死人了。
柴进闻言不禁道:“那你可知,我是何时四处寻你么?那都快两年了。”说完已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时迁摸着头大概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不禁一顿懊恼,心想却错过了给大官人出力的机会。说不定也能干一件,像战国时的前辈一样,名垂青史的事。
“这是为何,想来以大官人之名,四处寻江湖上的好汉找你,虽不一定及时,可消息也不至于慢了如此之久啊。”王进不解问。
“偷儿,难道你学我道门,去深山老林寻仙访友了么?”马灵和他一见如故,此时已开起了玩笑。
时迁见说无奈的道:“说起来可是冤到姥姥家了,当时小子我在东京城偶遇一男子身怀重宝,可是身边伴当太多,白日不好下手,便一路跟随,好寻机会。你们也知道,毕竟贼不走空。何况我鼓上蚤还没有失手过,绝不会掉了自己的排面。可是好巧不巧,跟着他们一群人上了船,可不想他们,居然一帆直直飘到了海外番国去了。”
三人闻听此言,皆忍不住大笑起来。连不苟言笑的王进,也没禁住这活宝的拨弄。
“只是却不知大官人,当时寻偷儿所为何事?”马灵问道
其余二人本也好奇,见马灵问了,皆直勾勾的看着柴进。
见三人期盼的眼神,柴进也不想卖关子“这其实还是得从兄长之事说起。”
原来当时王进入狱后,柴进上下托人,想着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花重金给他赎出来,可是刚穿越来此的他,还是想得过于简单,金银花了不少,可是连面都没见着。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人还活着。
在无计可施时,柴进想到了这飞檐走壁的鼓上蚤,可是却不知何处去寻,只能拜请江湖中人四处传递消息,自己愿花重金请他帮忙,收到消息后请其来延安府一会。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通讯条件和交通背景。现在想来甚是可笑。
可更没想到的是这位神偷,跟着宝货去到了海外。
而时迁初登番国,也倍感稀奇,他本就是胆大妄为之人,居然开始四处玩乐,看起了西洋景。
但时间一久也觉索然无味,想找法子回中土,可毕竟不通语言,兜兜转转一直等了大半年才寻到回大宋的船只。后来先回家乡,路遇江湖人言沧州小旋风花重金邀自己,心花路放赶去延安府,可是柴进留的地址上,人早已不在。心中便想,应当是江湖误传了,毕竟响当当的沧州柴进,何事需要一个不入流的偷儿相助?
话虽如此说,可心却不甘,不自觉的自己竟往沧州而来。不巧来时,柴进几人已护送灵柩南来,他便沿途追赶,幸亏几人并未进城镇,不然说不定又得错过。
“既然看着门口马车已确定是我们,为何有门不走,非要偷偷的潜入房顶之上。”马灵佯怒道。
时迁歉意的抓抓头:“每天上房揭瓦,好多年没走过正门了。”忽然看着马灵道:”你这道人却是使得一手好暗器,差点就毁我脸面。”
柴进闻言笑道:“马灵兄弟同你都是轻功了得之人,更有一手暗器成名江湖。”
“只是天底下使暗器之人众多,用金砖的可是头次见。”时迁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金砖,面带调笑的道:“偷儿我虽然不会使暗器,可是天生手快,要打我可也没那么容易。只是不晓得你为何轻的东西不用,要使这重不拉几的假金砖?”
他居然接住了!王进一惊,暗想:马灵兄弟金砖使出时,自己亲眼所见,那力道已是极快,虽自信也能躲过,却没把握能徒手接住。不禁感叹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而马灵更是大惊,心中不觉叹服,笑着道:“好你个偷儿,有两下子,小道我服了。只是你凭什么说我的金砖头是假的?”
柴进无奈,“你啊,叫着偷儿,却还有此一问。他一个贼祖宗,东西入手就已经知道真假了。”
众人闻言不禁大笑。
“等我回沧州给你打块真的,免得他日后消遣你。”柴进对马灵笑着道
“多谢大官人。”说完看着时迁一脸得意。
“大官人,上次教头哥哥有难,可惜错过懊悔不已,希望从此跟随大官人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时迁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柴进几人已知他听到了三人的谈话,这是在表白心意了。
“快快起来。”柴进连忙将他扶起笑道:“你要走我还舍不得呢。”
时迁闻言激动不已,心想我时迁,终遇到真心看重自己的人了。
“你们二人先随我与兄长一道,护送义母回乡,到时我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