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收藏:蒲松龄画像印章之谜
私家丛帖的鼻祖—《绛帖》
《阁帖》一系的刻帖,还有一部重要的作品———《绛帖》。《绛帖》之刻,距《阁帖》不过数十年。那时的《阁帖》还没有损失到断烂不可拓的地步,似乎没有必要像数十年后的《大观帖》那样大张旗鼓地重摹、重刻。那么,《绛帖》的刊刻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呢?推想起来,这个原因似乎也很简单。我们知道,《阁帖》是秘阁重宝,拓本非王公勋戚不能获赐。所以,对于学人来说,《阁帖》堪称平生观止。那样丰富的名贤书迹,无疑是每一个人的渴望。在这样的心态下,利用可以见到的《阁帖》拓本进行翻刻,也就十分自然了。从这个意义上说,《绛帖》堪称“私家丛帖的鼻祖”。
《绛帖》大约成于宋仁宗皇祐、嘉祐间,以《阁帖》重摹而有所损益,凡二十卷,因为举事于绛州(今山西绛县),故名“绛帖”。主其事者一般认为是尚书潘师旦,唯宋曾宏父以为是驸马潘正夫所刻(见《石刻铺叙》),故又称“潘驸马帖”。
《绛帖》之摹刻,与《大观帖》一样,并无今天“古籍整理”的概念———拘束于原作,而是根据主事者的喜好和某些具体情况进行增删和改编———这是古人的一向做法,并非有意混乱原作。《绛帖》由于本身“重摹至再”,同样存在版本先后和精粗的问题。宋赵希鹄《洞天清禄集》论之最为详尽:“绛州法帖二十卷,乃潘舜臣用《淳化》帖重摹而参入别帖。然比今所见《阁帖》,精神过之。舜臣事力单微而自能镌石,虽井栏阶础皆遍刻无余,所以段数最多,或有长尺余者。舜臣死,二子析而为二。长者负官钱,没入上十卷于绛州,绛守重摹下十卷足之;幼者复重摹上十卷,亦足成一部。于是绛州有公、私二本。靖康兵火,石并不存,金人百年之间重摹至再。庆元间,予官守长沙,尝见旧宰执家有南渡初亲自北方携得舜臣所刻元本未分析时二十卷。其家珍藏,非得二千缗官陌不肯与人。乃北纸北墨,精神焕发,视金国所摹者天渊矣。”这段记载为我们提供了三项重要信息。一、《绛帖》刻成不久,即因为舜臣二子析爨而形成了两个性质相同的“真赝”参半的“祖本”。二、舜臣绌于物力,不能置备规格统一的石料,只能利用庭园中的石质建筑构件,亲自操刀镌刻。由此看来,舜臣的刻工颇为可观。三、绛州原本摹刻精良,“精神焕发”,“靖康之乱”中原石失去,金人“重摹至再”者,逊于原本远矣。
《绛帖》摹刻有度,骨法清劲,历来受到书法家、收藏家的重视。宋曹士冕《法帖谱系》引单炳文《绛帖辨证》:“淳化官本法帖,今不复多见,其次《绛帖》最佳……临江帖大率与旧本同……不逮《绛帖》之遒劲也。”可见其在书法史上的地位或不下于《阁帖》。
《绛帖》与《阁帖》内容的不同,限于篇幅,无法在此细述,只能大致归纳如下:一、增入新卷;二、增入书家;三、削减书家;四、增加某一书家之书帖;五、删减某一书家之书帖;六、更换某一书家之书帖。另外,两帖编次亦不尽相同。特别要指出的是,《绛帖》第十卷增入颜真卿书,使鲁公书得到了应有的重视,这一点无疑超越了《阁帖》。
宋刻《绛帖》存世稀少,即使明、清刻本也难得一见。故宫博物院藏有明涿州冯氏旧藏《绛帖》旧拓二十卷配补本。此本流传有绪,虽系“百衲”,但足称善本。现代学者、书画家林志均《帖考》评曰:“顾在今日,此二十卷全部之集合本《绛帖》,亦至足宝耳。”2002年,湖北美术出版社汇印《中国法帖全集》,将此本真面公之于世,可称读者眼福。2006年,山西人民出版社影印了新绛县图书馆所藏明翻金刻十二卷本《绛帖》,可供读者寻绎其翻刻踪迹。现代学者、书画家容庚《丛帖目》详载《绛帖》二十卷目录,可以参看。(上两图均选自《绛帖》,上者为晋谢发《晋安帖》,下者为唐虞世南《疲朽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