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百科：也评“晋取韵，唐取法，宋取意”1

也评“晋取韵，唐取法，宋取意”1

朱学圣先生曾在7月13、16、20日的《中国书画报》今年第56、57、58三期上发表了《评“晋取韵,唐取法,宋取意”》一文。朱先生说他对明代董其昌关于“晋取韵,唐取法,宋取意”的观点不能“苟同”。他的“原因有二:一是意、法、韵等不宜作为书法的评价标准;二是对晋、唐、宋等朝代书法的评价不准确”。笔者阅读了这篇论文后,也不敢“苟同”朱先生的观点,特写了这篇文章与之商榷。

为什么不宜用“意”、“法”、“韵”等内容作为书法的评价标准呢?朱先生首先对“意”、“法”、“韵”的概念做了解释。接着,他又把这三者的关系做了说明:“意”是书家在书写前对作品的设计、构思;“韵”是作品中所蕴涵的精神魅力;“法”是意和韵的中间环节,是将书家的意图转变成作品的方法和手段。最后,他还做了个逻辑推理:“‘意’、‘法’、‘韵’是每个书法家、书法鉴定者都必须了解和重视的问题。如果说晋人尚‘韵’,那么唐人、宋人就不尚‘韵’?如果说唐人

唐人尚‘法’,那么晋人、宋人就不尚‘法’?如果说宋人尚‘意’,那么晋人、唐人就不尚‘意’?所以不能说‘意’、‘法’、‘韵’是某某朝代的独有特点。”

笔者很同意朱先生对“意”、“法”、“韵”三者的解释,也同意他对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的说明。但是,这和“不能将‘意’、‘法’、‘韵’说是某某朝代的独有特点”是两码事。因为在归结书法的时代特点时,也可以像其他艺术门类那样,用一个有代表性的词来归结。如:对于中国古代的文学时代特点,可以用“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来归结,但是,没有谁会这样质问:“你们说‘唐诗’,难道唐朝没有词吗?你们说‘宋词’,难道宋朝没有诗吗?”如果真有人这样质问,大家肯定会说他的脑子有问题。

朱先生在“对‘意’、‘法’、‘韵’的解释”这一部分的结尾说:“退一步,即使‘晋取韵、唐取法、宋取意’确实指出了这三个朝代各自的书法特点,我觉得那也没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因为‘意’、‘法’、‘韵’这三者不是书法的本质问题,它们不具备正确评价书法作品的资格。”笔者也不同意他的这种说法。虽然“意”、“法”、“韵”这三者不是书法的本质问题,但是如果没有“意”、“法”、“韵”这三者贯穿于书法作品之中,就无法表现书法的本质。因此,这三者具有正确评价书法作品的资格。

关于书法的本质,现在还没有一个定评,众说纷纭。朱先生则认为是“字”,他说:“字是书法的核心和本质。”

好,笔者就以“字是书法的本质”来论述吧。朱先生认为风格包括字形和线条,而且他也认为风格是有特点、有个性的美。那么,书法家要想让自己的书法作品能够表现书法的本质,也就必须表现出“字”的美来。这样,书法家就必须先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像朱先生所说的先立“意”,也就是“构思和设想,即确立作品的思想内容”。接着,书法家便考虑在“韵”上下工夫。为什么要在这个环节下工夫呢?因为朱先生说“韵”是“属于审美情趣范畴,都能给人一种高品位的愉悦和享受”。只有把作品的“韵”搞定了,才能使“字”有美感。书法家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发挥好自己的笔墨等工夫。这就要运用到“法”了。很难想象,一幅没有新颖的创意、没有生气勃勃的神韵、不饱含精深功力的书法作品,它里面的“字”会产生美感,会感动世人,能留传后世。

朱先生在该论文的第二部分“‘风格’是评价书法的标准”里提出了评价书法的标准———风格。他认为“书法的‘风格’从一定意义上说就是字的特点和个性。在这里,书法风格和字的特点和个性是等同的”。朱先生接着说:“字的‘风格’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字形,二是线条。也就是说,只有把具有鲜明特点和个性的线条与具有鲜明特点的字形结合起来,才能使文字具有鲜明的特点和个性,呈现出鲜明的风格。”

笔者认为,朱先生把书法的风格简单化了。其实书法的风格不光体现在线条和字形上,它还要体现在书法作品的笔法、章法等方面。这些都对书法家的风格形成具有重要作用。如笔法就很重要。元代赵孟頫在《兰亭跋》中说:“书法以用笔为上,而结字亦须工,盖结字因时相传,用笔千古不易。”

朱先生在阐述了为什么要用风格作为评价书法的标准的理由后,便把书法的风格做了归类。他说:“我们通过‘字之风格表’对‘线条’和‘字形’进行了组合,结果显示了九种主要风格:古朴、中和、遒美、雄强、刚正、丰润、飘逸、典雅和清秀。”

把书法风格如此归类为九种,先不说时代的风格,就是个人的风格也不行。这太过于简单化了。首先,笔者就按照朱先生前面下的关于风格的定义来看这个问题。朱先生说“字的‘风格’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字形,二是线条”,那么每个书法家用毛笔写出的线条都不相同,其写出的字形也各不相同,两者之间的组合,就会产生许多不同风格的书法作品,这些难道都可以归纳到这九种风格中去?比如,颜真卿的行书就如朱先生所说,具有粗阔的线条、刚劲的字形,无疑是雄强的风格了;但是《泰山金刚经》上的字也有粗阔的线条、刚劲的字形,而它所表现出来的不光是雄强,还有当代书法家周永健先生所说的“虽大气磅礴而又简静平和,虽体势开张而雍容含蓄;以意象显豁而得神理清明,以实相质朴而溢空寂虚灵”。且不说这九个风格不能涵盖我国两千多年以来产生的千千万万书法家的艺术风格,就是让你概括改革开放以来的书法家的艺术风格,你也未必能够概括出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