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艺术：陈子奋、恽南田的花卉写生

陈子奋、恽南田的花卉写生

陈子奋善作白描花卉写生图。他写生时,必四面观物,甚至折取一枝,拈转反复,胸有成像,然后落笔,因此得心应手。章法剪裁,随心所欲,不被实物所围。“既无一般俗套,又无标本缺陷。”线为写出,“吴昌硕用金石书法写意花卉,他用金石书法白描花卉,真所谓春兰秋菊,异曲同工。”(俞剑华《陈子奋白描花卉册》序)陈子奋花卉写生白描花卉写生在五十年代已被世人关注。徐悲鸿称赞说:“或妙曼,或高古,均不可多得之作。”“双勾为中国画之本源,足下可谓知所急务。”上海美术出版社出版了《陈子奋白描花卉册》,并被海内外书局多次翻印。但是,陈子奋白描花卉写生技法近几十年来没有得到继承发展。

恽南田 花卉写生 局部

近几十年,美术院校十分重视物体写生。人学要看写生成绩,静物写生为什么竟得不到发展呢?原因有四:首先是近人写生,其观察方法与陈子奋不同。近人多定点观察,写生时固定一个位置,如实地将物体记录下来。而陈子奋写生前必四面观物,写生时任意取裁。前者注重客观,后者注重主观。其二,近入写生多采用明暗素描法,注重表现物体在光作用下的明暗关系、透视和空间。而除子奋注重画线的疏密组合、平面构成,笔下的物像是眼中之物通过内心感受之物像。其三,近人对线的质量要求减低。西方传人的许多绘画方法不需要以书法为基础,近人不学书法即可以画中国画,因为没有通过书法训练,所以对线条的鉴赏与表达能力也就较弱。而陈子奋的白描是以线为基础,因此继承和发展也就困难了。其四,品学修养。陈子奋的白描花卉写生图给人以高雅的感觉。画面的线节奏产生的气韵和气韵中流露出的气息体现了作者性情与品格。面对花卉,一花一世界,吝人感觉不同。写生时画家常常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自己主观性趣表现在描绘对象的客观物像之中,因此画家主观意趣的高雅与平俗电都会流露在写生图中。陈子奋在文学、书法、篆刻等方面的深厚学养,使他在白描花卉方面独树一帜。

恽南田 花卉写生局部1

写生花卉,还有应用没骨法而著称者,那就是明末清初的恽南田。恽南田没骨花卉写生,筒洁精确,赋色明丽,运以生机,曲尽其态,画面淡雅、超逸。南田到现在三百多年间,学习和应用其画法的人不少。西方水彩画传人中国之后,在色彩应用和写实能力得到很大发展的今天,恽南田的没骨花卉写生仍有其独到之处,其作品仍被世人瞩目。恽南田的写生作品达到“淡雅”的境地,具有很强的艺太魅力。

恽南田 花卉作品

恽南田生活的年代,中国文人画已经主导画坛,逸笔草草,不求形似的画风盛行。他独具匠心,以极似求神似,其作品与文人画的作品一样具有丰厚的民族文化内涵。南田人品恬谈高逸,以父兄忠于明室而不参加科举。事亲至孝,先意顺志,数千年无倦容,不慕荣华,不趋势附炎,居城市而心怀逸趣,他这种品格很受广大文人敬戴。“闻其人脱落世俗无半点尘埃气息,亟思披对与之昵好。”(王奉常致王石谷信)南田所居瓯香馆集一时名流,唱和其中,所赋诗共十卷,画跋二卷馀,存《瓯香馆集》。南田才华隽逸,俯仰古今,发为诗歌,人读之无不为之动容。这种高蹈现实的人格,其笔墨之间所流露的自然是一种灵秀不羁之气。他把自己的情感投入作品中,使其获得生命价值。他的写生图与中国写意画异曲而同工。

恽南田 花卉作品1

南田的花卉写生,虽为没骨画法,却十分讲究用笔用墨,与现代水彩写生用色彩渲染追求体积和空间有着很大的不同。南田论笔墨:“有笔有墨谓之画,有韵有趣谓之笔墨。”“用笔时,须笔笔实,却笔笔虚,虚则意尽,尽则无滞,迹无滞则神气浑然;神气谭然,则天工在是矣。夫笔尽而意无穷,虚之谓也。”因此,南田写生图虽仅斗方,所绘一枝数花而已,而曲尽其妙,意趣深远。他在画跋中说:“意贵乎远,不静不远也;境贵乎深,不曲不深也。一勺水亦有曲处,一片石亦有深处,绝俗故远,天游故静。”南田对坎坷人生的体会和深厚的文化修养,造就了人生品格和艺术品位。研究《南田画跋》可以更好地了解他的艺术追求和对花卉写生的一些启示。

陈子奋 白描花卉写生

南田与八大在作品中都表现出超逸的品格,但意趣迥然不同。八大表现出玩世渎世,聊释心中悲愤的情绪,而南田却表现出热爱生活,淡静高逸的情怀。他“写生先敛浮气,特意思静专,然后落笔”,因此“随笔点花叶,须令意致极幽,明宙净几,风日和润,不对俗客,庭有时花秀草,毫墨绢素悦人,意兴到,抽毫含丹吮粉,罗青积黛,分条布叶之间必有潇洒可观者。”(南田画跋)文人画家在作画前都十分重视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的“心”先进入理想的境界。画出于手,实根于心。心境高雅,出手自然不凡。苏轼说:“文以达吾心,画以适吾意。”无“心”无“意”便无“文”无“画”了。绘画不以写意或写实论高低,也不以描绘对象定雅浴。八大和南田各雄一方。

陈子奋 白描花卉写生1

恽南田、陈子奋在写生花卉形式上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但他们都保持了文人画家的创作方法,用自己的情感驱驾笔墨,作品形神兼备,表现出高雅文化的品格。近人常常将写生作为写实技法练习和物态记录。因此—些人虽然掌握了写实技法而写生作品始终限于“习作”。笔墨本无情,不可使运笔者无情,写生作品也必须有文化内涵。

陈子奋 白描花卉写生2

中国画家要继承、发展前人的艺术成就,表现自身的审美情趣、品格追求,开拓新的审美领域,表现时代精神、花卉写生也必将朝着多方位、高品位的方向发展。进入高科技时代的今天,西方文化影响了现代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