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收藏:蒲松龄画像印章之谜
六十载坚持画驴的画家——江城
现当代画家中,画驴的第一人是已故的黄胄先生,江城也以画驴而著称。江城画驴画了60多年了,60年来最深的感触就是“画驴难”。“陕北的驴非常多,推、拉、耕地无处不用,被农家看得很重,农民对驴的感情也特别深。陕北的驴洒脱矫健,要画好这样一个有着206块骨骼的复杂结构,使其活灵活现地跃然于纸上,确非易事。”江城说最难的就是笔墨表现,因为画驴不仅要表现驴的形体和结构,还要表现出肌肉的弹性、质感,身体的重量感和体积感、空间感、光感、色感等,“所以画驴腹底这一笔,总是放在最后,淡淡的一抹,却凝聚全身气力,因为它‘承受’着腹腔内鼓鼓囊囊的近百公斤的重负”。
60多年来专心致志不断地研习,江城画的驴渐渐得到了名家的称赞,黄胄先生曾为其《群驴图》题词:“历尽坎坷,耐受风雪,负重忍辱,奉献一身。江城画,嘱写毛驴美德,题之补空。”作家高建群则评价江城“艺术功力极为深厚,删繁就简,笔端直追驴的精髓和神韵”。
不独画驴,江城还擅长舞蹈、戏剧人物速写。他说:“我最早画的是人物,但画起来太慢,不符合我的性格。1963年考上西安美院后,我就到各大剧院去画人物速写。我对形象感受敏锐,简约概括能力较强,经过长期的锻炼,可以用最少的线条把人物准确无误地表达出来。”肖云儒曾评价江城的舞台速写“江城的笔真是艺术的魔棒”。
曾有人说江城和黄胄先生长得像,江城笑言:“那是因为我们画驴画得太多了。”
生于陕北的画家江城,深爱陕北土生土长的毛驴。从儿时生活到进入西安美术学院研习国画,观察驴、摹写驴、怜悯驴、神往画驴,出神入化,情深意切,驴我相随,驴我相依。在驴的王国,体察它们常人一样的感情世界,描述它们普通人一样的生命状态和顽强追求。早年他追随黄胄的驴情驴意,写驴的驯服、拙朴、活泼的憨态情趣。又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个人艺术的练达,为画驴注入了陕北独特的地域文化情结和中国传统文化的风骨,注入了更多的人生体悟和忧国忧民的情怀,着力写驴的寻觅、倔犟、群生和奋进,借毛驴而书写民意,让不温不怒、生机勃勃的毛驴,表达画家对普通生活的礼赞和关怀。黄胄为江城画展题写“历尽坎坷,耐受风雪,负重忍辱,奉献一身”,挑破了江城群驴图的主题和精义。
毛驴在中国文人学士心中一贯寄情深厚。建安诗人王粲,生前爱听驴叫,气昂昂动人心弦。死后魏王兼文人曹丕率文友去送葬吊唁,想起他生前爱好,提议大家叫一声送他。于是,墓地响起一片昂昂驴叫声。贾岛骑驴推敲、杜甫骑驴过京华、八仙之张果老倒骑驴冷眼过市……在中国文化典籍中,与驴相关的成语、俗语、寓言故事比比皆是,借驴寓理,沟通了人性与驴性的诸多体悟。但给人留下的形象多是被愚弄的“弱势群体”。但是,毛驴在陕北农民心目中,是牲灵、是生产力、是家里的“半壁江山”,是人忠诚的伙伴。江城说,陕北人与毛驴有一种“生死之交”。毛驴帮人一起干农活,毛驴分娩,老农日夜守护;小驴驹“满月”、“生日”,给驴“吃软食”、“挂花红”。将生育崇拜与灵性,寄托于毛驴。江城从小就体察百姓这种神圣的情怀,热爱毛驴,认识毛驴,理解农民,理解人生。
作为与农民心灵犀通的艺术家,他将爱驴、悯驴、颂驴之意,凝成一种文化情结,灌注于笔墨,着力书写毛驴的矫健、洒脱,毛驴的飒爽英姿,毛驴只要一把草料,别无他求的生命本色,毛驴的生机盎然,毛驴的负重忍辱,自强不息的精神气质。在江城笔下,毛驴的艺术形象不仅是可怜悯的,而且是可以呐喊的;不仅是可咏叹的,而且是催人奋进的;不仅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而且生龙活虎,充满活力;有几分精灵、俏瘦、又多几分朴素、淡静。朴素消瘦中透着魅力。他一口气画出365头姿态万千的群驴,喻意农民一年到头每一天都离不开毛驴。写这种深切的生命情缘,实则是抒发民意。江城由衷赞叹:可莫轻视此牲灵,毛驴蹄下走苍生。它是人们的朋友,是生命的强者。四蹄不定的毛驴,就在我们身边。仿佛可闻众蹄敲击山道的嘀嗒声,爬坡喘息的鼻吁声,劳作之后在土地上打滚的咴咴声,还有耸耳扬头气昂昂的高叫声,组成雄浑大气的交响神韵,活灵活现,跃然纸上,给人以美的震撼。看群驴,让人油然如听回荡山谷的信天游。
江城画驴,以速写奠基,以水墨涂勒,锲而不舍,终身以之。笔法非常娴熟,写实写意融合,淡抹浓勾兼有,简练几笔中尽传其神,清淡雅趣中直达精髓,写驴的动静俯仰、起卧转翻中,透着人心灵的起伏跌宕和喜怒哀乐。在一头头毛驴身上,表达着他对故乡黄土地深深眷恋,对陕北农民深深的爱恋,对艰苦而质朴、平凡而奋进的陕北现实生活的体悟,统统融会在江城的思维里,贯通为一种诗情画意,一种笔墨灵性,一种毛驴与陕北、毛驴与人生的哲思。有这样艺术修养的人文底蕴,江城挥笔赶来的群群牲灵,奔跨在画坛,给社会文化填充的不仅是审美价值,而且有思考人生,关注民生,忧国忧民的精神价值;给中国画创作与发展,不仅增添了黄土地画派的新创造、新思考,而且增添了时代的和谐韵律和人文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