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故事漫画」

大家好，何谓\\「故事漫画」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为了前方——张光宇艺术12燃”展览现场＆“中国漫画往事”题字：查振科（中国艺术院研究院、书法家）

何谓“漫画时代”？

文｜本刊记者 梁毅

世界上总有一些艺术家和作品会让我们在某一个节点回眸已然逝去的年代。“为了前方——张光宇艺术12燃”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让围坐在火堆旁的人们感受到了久违的炽烈。纪念张光宇诞辰120周年系列活动启幕至今，众多业界名家纷纷出场，都在使劲往这火堆里添柴加薪。那么，至寒时刻的我们果真可以就此御寒而从容走进春天么？

历史上也曾有无数个冬天，但并不妨碍人们曾经设想过“这是一个漫画时代”。1948年，齐聚在香港的黄新波、张光宇、特伟等人成立了人间画会，创办了会刊《这是一个漫画时代》，封面由担任会长的张光宇设计，主图案是一个象征漫画勇士的骑士，以笔为矛正在与盘踞城堡的魔王鏖战。廖冰兄为该刊写了跋：“这个末代王朝，既制造仇恨，也制造笑料……我们和全体人民一样渴望另一个没有罪恶、残杀、仇恨、贫穷、灾难的，繁荣、富足的时代迅速到来，那是人民的‘王朝’……”会刊只出版了一期，没多久，“新时代”就来临了。

“为了前方——张光宇艺术12燃”展览现场

2020年底，以此骑士为原型制作的雕塑已然身披“金甲外衣”，被放置在嘉德艺术中心展厅的显眼位置。该展策展人吴洪亮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骑士这个形象张光宇画了很多遍，最后确定的形象是一匹马上面有一个骑士，骑士的身体是一个墨水瓶，他握着一把尺子，手里拿着一杆笔，“其实他是一个以笔为枪的人，我认为张光宇是一个视觉的勇士，他是把中国人的视觉理念带到现代视野中的人，在现代的甚至是有商业气息的世界中，他又具有非常强悍的民族精神。这样的一个人，我想并不需要用一个更高大上的名词来形容他，光宇骑士就是他的写照——用橡皮、铅笔、毛笔、钢笔、尺子，光宇就可以建构起自己的世界”。

《时代漫画》第1期封面画 28×43cm

这个骑士的构图曾出现在1934年创刊的《时代漫画》第一期封面。“1934年是最好的时刻，1935年已经开始了经济不景气（浅予、光宇相继离开时代图书公司是1935年的事），1936年是世界经济危机严重影响上海的时候，至1937年抗战爆发，上海的各行业都不行，所以漫画刊物也就逐渐停刊（除了《时代漫画》、《上海漫画》及《漫画生活》以外，没有年代持久的漫画刊物）。”作为亲历者的漫画家黄苗子在20世纪80年代接受毕克官访问时谈道。

不能持久，无以冠之时代。是故，谈论一个时代，最重要的是人——有着持久创造力的一批人。“上世纪三十年代漫画的一流画家一流刊物，几乎被上海一网打尽，连北京这样的文化古城亦无法与之抗衡。完全可以说，民国漫画即上海的一统天下。名牌漫画刊物百分百地集中于上海，譬如《时代漫画》《独立漫画》《泼克》《漫画界》《上海漫画》《中国漫画》《生活漫画》《旁观者》等。此外还有许多文艺报纸杂志特辟的漫画专版，譬如《良友》《时代》《大众》等大型都市画报，无不给予漫画以一席之地。张乐平的著名漫画‘三毛’最初是在报纸上面连载。一流的漫画家几乎都是在上海滩扬名，譬如张光宇、丁聪、蔡若虹、汪子美、鲁少飞、叶浅予、胡考、黄苗子、郭建英等。散落于各地的优秀漫画家只有投稿到上海的漫画刊物上面，他们才能获取较高的知名度。换言之，只有借助上海，他们才有可能成为全国性画家。”著有《漫画老杂志》的藏书家谢其章这样分析道。他非常喜欢胡考的漫画，也曾为胡考的转行而可惜，后来想明白了，“三十年代是漫画的顶峰，顶峰之后是下坡，不画就对了”。

今日看来，20世纪30年代是一个真正的漫画时代。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漫画顶峰出现在30年代呢？这可以从当事人的回忆和后来学者的研究来做分析。当时最具代表性的刊物无疑是《上海漫画》《时代漫画》，而杂志的出版则缘起于1927年最早的漫画团体“漫画会”的成立。作为理论家的王敦庆曾回忆道：“漫画会的组成不是几个人凭空想出来的。它是时代促成的。其第一个影响是北伐战争，第二个影响是‘五卅’惨案，连年的军阀混战，帝国主义列强入侵，促成一群爱国美术青年，有志于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做点事情。当时大家都很苦闷，有几人正受失业的困扰，集拢一起，势所必然。”

《上海漫画》第6期 1936年10月

著有《中国新闻漫画发展史》的甘险峰对这一时期漫画期刊繁荣的成因如此分析：首先，从政治形势看，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加紧全面进攻中国的准备，中国的抗日救亡宣传如火如荼，漫画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手段，恰好可以满足这种需要。同时，由于当时的漫画期刊多以中间面目出现，因此躲过国民党的文艺检查制度相对容易，从而获得生存和发展下去的机会。其次，从经济形势看，经过了淞沪抗战之后，上海乃至全国的社会经济有了一定程度的繁荣，为漫画期刊的创办打下了物质基础。1936年，上海受全球性经济危机的影响，经济开始萧条时，漫画期刊也随之开始减少，到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绝大多数漫画期刊也逐渐停刊了。再次，从出版界的情况看，当时上海的出版业相当活跃。在既有需要又有了可能的情况下，漫画期刊随着整个出版界的繁荣而繁荣起来，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最后，从人才储备上看，经过五四运动的熏染和漫画会的培养与组织，国内尤其是上海已经有了一大批漫画作者，组成了一支高水平的庞大的漫画作者队伍，可以为大量漫画期刊提供高质量的漫画稿件；更难得的是，这支漫画作者队伍中有懂编辑的，也有懂经营的，这就保证了内行办刊。

1930年代在上海，后排左起：邵洵美及夫人盛佩玉，右一叶浅予；前排：左二张光宇，左四张正宇

在描述某一史绩的时候，我们常常会忽视一些人，就是那些隐在幕后的人。在中国漫画的发展史中，诗人邵洵美就是这样的人。曾为上海漫画会成员的季小波曾为邵洵美打抱不平：“《上海漫画》特别是《时代漫画》都是在邵洵美参与下创刊的……现在有的文章只提张光宇、叶浅予等人而不提邵是不对的。”黄苗子也说过：“如果没有洵美，没有时代图书公司，中国的漫画不会像现在这样发展。”要知道，时代图书公司前后出版了9份期刊，在1935年鼎盛时期几乎每五天就有一本刊物与读者见面，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那么，邵洵美为什么要资助这些刊物的出版呢？其女邵绡红认为父亲是个理想主义者，“痴心想效仿英国新闻大王北岩爵士获得百万读者的成功经验，做‘文化的班底’，实现自己推动文化发展的初衷，做‘文化的护法’的决心”。

出版是文化行为，也是商业行为，民国时是这样，今日亦然。用今天的话来说，邵洵美是那个时代的才子儒商。民国时期办刊物不像现在，那时大多是由民间资本来资助的。如何维持刊物的正常运作并发挥其文化价值，曾主编过《中国漫画》的朱金楼认为信念是很重要的：“那时大家有这样一种信念，要保持刊物的灵魂，也要保持刊物的生命，生命不能保持，灵魂也不能保存。”

没有灵魂的杂志，生命只是徒有其表。那么，一个漫画时代何以存在？也许就是一个个灵魂曾经凝聚在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时代吧。

（张光宇艺术文献中心供图，刊于《艺术市场》2021年2月刊 ）

责任编辑｜屈婷

排版｜王小果 梁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