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远流长的中国书画历史 传承中华艺术瑰宝的独特魅力
大家好,对演员表演艺术的思考和建议「对演员的要求」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有人提出导演有三种体验,其一体验生活,其二体验剧本,其三体验演员。
近年来,我为省内外剧团执导了一些剧目,与许多演员有了创作上的接触,在体验他们的同时,也引起我对演员表演艺术的思考。我曾遇到一些值得称道的好演员,他们心无旁鹜,认真研究剧本,吃透人物的内心活动,领会导演的处理意图,以极大的热情和强烈的创造欲望全身心地投入到艺术创造中,成功地把有血有肉鲜活的舞台形象呈现在观众面前。但也毋庸讳言,有的演员对剧本却一知半解,对人物又缺少创造能力,在排练场上,不是信心不足情绪低落,就是得过且过应敷了事。到了舞台上只是一种干巴巴图解式地化妆表演,很难打动观众。
面对这种情况,我认为这些演员尽管创造态度不端正,受到惰性和惯性的牵制,以及自我局限,而最根本的问题是他们对艺术本质缺乏高度的理性认知,所以难以进入到人物正确而深刻的情感状态。为此,我想借助大师们的真知灼见,重新领悟艺术本质到底是什么,以此激发有进取心的演员回归到表演艺术的核心价值上来。法国大雕塑家罗丹认为:“艺术就是情感。”俄国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指出:“艺术是传达情感的。”美国美学家苏珊·朗格说:“艺术是人类情感符号的创造的结果。”国画大师张大千强调:“艺术是情感的流露,笔墨技巧只是表现情感的手段。”我国美学家李泽厚认为:“艺术的情感常常是艺术生命之所在。”大师们不约而同地道出了艺术的真谛。
一些演员没有认识到情感对表演的重要性,单纯地为演戏而演戏,很难看到富有真情实感的舞台表演。其根本原因在于,演员不能设身处地地在人物假定的戏剧情境中,想人物之所想,行人物之所行,真听、真看、真感受。往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动于衷,未卜先知,不演过程,只演结果,矫揉造作,虚情假意,用伪装掩盖真诚,久而久之,形成了概念化、公式化、脸谱化、一般化的表演,使人物苍白失色。还有的演员心中没有人物,只看重自己的存在价值,为了满足失控的自我意识和膨胀的表现欲望,任意发挥,以脱离人物的技术卖弄和失去分寸的肆意夸张,来博取观众的掌声。
戏剧家洪深说:“演员会演戏的演人,不会演人的演戏。”实践证明:演戏演人,演人演心,演心演情。表演缺情乏意,是艺术之大忌。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指出:“繁采寡情,味之必厌。”著名学者余秋雨在《戏剧审美心理学》中特别强调:“情感,是戏剧生命的所在,是戏剧家与观众最深刻的交往渠道。情感是戏剧审美活动的动力,是各项审美机制间的媒介,又体现为整个审美活动的一个重要终结点。”表演艺术的情感是以真为基础,以诚为前提。法国美学家布瓦罗在《诗简》一书中说:“只有真才美,只有真才可爱。”心纯意诚情方真。真实,就是要摒弃表演人物的虚假和做作、概念与空洞。真实感是沟通演员与观众感情的支架,也是演员进行舞台表演能否产生“艺术的感染性”的根基。表演艺术的力量源于真与真实,戏贵质朴,情贵真,唯真实才感人。不真实不能感染观众,不深刻不会有艺术的生命力。
我们强调演员表情的真实性,绝非是指真实生活的自然状态。演员在台上不能失去感情的控制,必须保持双重意识双重人格。“虚戈做戏、真假宜人。”如齐白石大师所说:“作画在于似与不似之间,太似者为媚俗,不似者为欺世。”生活中,平常人哭出来的是泪,舞台上演员哭出来的是戏。梅兰芳大师也说过:“演员深入角色,演得逼真是应该的,但是切不可忘记自己是在演戏,否则真哭真笑控制不住自己,便会把戏演砸了。”当前观众越来越崇尚表演艺术的高度真实性和独特的形式美。在表演上求真不求美的演员,虽有激情却太随便,失去美感;另一种现象是求美不求真,忘记了技为戏用,艺为情使,为形式而形式,实不可取。真与美的高度结合,其真是感情的投入,其美是技术技巧的交融,只有真与美的高度统一才是表演艺术的理想境界。
为了达到表演的真实感,还必须严格把握表演分寸。要知道“戏可做足,而不可做尽”,做过了显得造作,过犹不及,做不够则乏味。“没有分寸感,就不可能有艺术家。”这是托尔斯泰的至理名言。梅兰芳大师在表达人物喜怒哀乐时特别注重节制,反对过火的表演,所以能在艺术的真和美两者之间找到一种平衡。他在书中对青年说:“假使火候不到,宁可板一点,切不可扭捏过火,过火的毛病比呆板要严重得多。”河南的作家李凖为我题词:“真实、自然、朴素,是我一生追求的风格,对于戏剧我想功夫全在情理分寸四个字。”可以说,这是他一生的经验总结,非常值得我们汲取。从某种意义上讲,分寸感直接关乎到人物形象的成败得失。
为了准确地把握人物,演员必须对人物在体验前提下进行深刻理解。演员也应该有三种体验:体验生活,体验剧本,体验人物。所谓体验,就是要设身处地去体验角色,去研究这一人物的心理、情感、意志、思维,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感知人物的行为走向,解读人物的情感密码,与人物进行心与心的碰撞,达到血肉交融。通过体验入内,再表现出外。可以说,体验对演员而言,是成为获得舞台艺术生命和灵魂的重要因素。
我举几个体验的实例:法国作家福楼拜在写长篇小说《包法利夫人》时,竟然痛哭失声,还不停地说:“她死了,真的死了!”我国明代剧作家汤显祖写《牡丹亭》时,运思极为痛苦,卧在柴草堆上,掩着袖子在那里痛哭。这是他们对生活对人物体验到最深处而动了真感情。杨兰春最善于观察生活,体验生活,达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所以,他的生活积累相当丰富,对生活的认识也相当深刻。在他创作的剧本和执导的剧目中,生活动作、生活场面表现得都很充分。如《朝阳沟》一剧中,银环学锄地、担水,银环妈到朝阳沟追打银环,银环妈盘坐椅子上,向巧真夺火柴点烟,都很生动、真实、自然。
另外如《李双双》一剧中,李双双与孙喜旺夫妻之间的吵嘴怄气; 《冬去春来》一剧中的打算盘、打电话;《好队长》一剧中的打扑克等等,无不充满着生活气息。据说,杨兰春在导演豫剧《刘胡兰》时,把饰演刘胡兰的柳兰芳拉到荒废的黑窑洞里进行排练,让演员体验刘胡兰在阴森恐怖的环境中被匪连长审讯时,面对敌人时无畏的精神状态和不屈的坚强意志。
尚长荣在《贞观盛世》一剧中成功地塑造了魏征的艺术形象而摘取“梅花大奖”。魏征犯颜直谏与李世民廷争达到冲突的高潮时,魏征历数李世民对臣下诤谏之态度的变化时,每背这段戏都禁不住泪流满面。只有深入地体验人物,才能达到“演到灵魂最深处,不知有我更无人”的艺术境界。演员不动情,观众难动心。情之所至,金石为开。在台上的尚长荣,以高度的技巧,声情并茂地表现出了犯谏苦谏无所屈挠的魏征精神,台下观众为之动容。体验本身就包含着人生和艺术的两重意义,既是演员自己,又是人物形象,演员在台上过的是双重生活。不体验就不能真实地表现,而不表现也不能富于表现力地体验。
在舞台表演艺术中,不少演员容易忽略艺术对比,如藏与露、隐与显、抑与扬、起与伏、收与放、刚与柔的对立和统一的辩证关系。往往偏重阳刚之气、豪放之声,还误认为这是剧种特点和个人风格,岂不知“刚到无加柔至矣,柔而不屈是真刚”,而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之后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在上海戏剧学院学习时听电影表演艺术家赵丹讲课,他特别强调“没有对比就没有艺术”,给我印象极深。综观艺术世界,对比是永恒的道理。与戏曲有着生命之缘的国画,就很注重艺术对比。如“景愈藏,境界愈大,景愈露,境界愈小”的画论和常用的“计白当黑,或留白守黑”的对比手法。戏曲表演“贵于朴而不贵与巧,然大巧之朴,贵于淡而不贵于浓,然浓后之淡”不是也在强调对比之中的统一吗?值得称道的是,京剧大武生厉慧良在《拿高登》中的表演,雄浑中出妩媚感。尚长荣在《曹操与杨修》中表演强烈而含蓄,严谨而自由。尤其是京剧大师梅兰芳、程砚秋的表演,前者于对比中浸润着阳柔之美,后者于对比中充溢着阴刚之气。他们都达到了超凡脱俗、出神入化的艺术境界。
对比在艺术世界里好似一个精灵,处处都显现出其魔力。对比,使舞台多姿多彩;对比,使表演具有韵律、韵致、韵味;对比,使人物丰富、生动、鲜明,展现出极强的艺术魅力。
长期的艺术实践,让我感觉到演员最难突破的是气质。演员气质的形成,是生活阅历、文化修养、艺术实践、睿智与风度的总和,是由量变到质变的一种精神升华。这决不是装腔作势能达到的,而是源于内在性情和修为。画家的气质表现在作画上的虚实相生、气韵生动;演员的气质表现在舞台上的超凡脱俗、气势夺人。梅兰芳雍容华贵,俞振飞温文尔雅,张君秋从容端庄,尚长荣沉雄豪迈,孟广禄刚正厚重,茅威涛洒脱飘逸。这些名家个个不凡的气质,无一不是海纳山容、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孕大含深的结果。
戏曲评论家刘厚生在《论名演员的修养》一书中指出:“文学是一切文艺也是戏曲的基础。要尽可能读些古今中外的小说,多读些唐诗宋词,多熟悉些关汉卿、王实甫与莎士比亚、易卜生……有了比较丰富的文学修养,对于改造自己的气质、感情,认识生活,开阔眼界,理解自己所演的剧本和角色,是极为有益的。”戏曲包容着格律化的诗,长短句的词,散文化的语言,是文化的集合体,它蕴涵着人类生命最深邃的感情世界。因此,演员在当今人类复杂的文化背景下,提高文化修养、艺术修养,就显得更为重要和迫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博而后精,精而后能。
京剧不少大家都精通书画,京剧四大名旦梅、程、荀、尚和马连良、周信芳、俞振飞、王瑶卿等都从书画中汲取营养,悟出道理,运用到舞台表演艺术中去;金少山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周信芳一生最大嗜好买书、读书,知识广博;盖叫天是个“古董”收藏家;新凤霞是齐白石的关门弟子,绘画是一绝,而且著书立说成就斐然;裴艳玲、白淑贤都写一手好字。豫剧五大名旦中的陈素真一生坚持写日记,记录了对生活的感受和表演心得。当她有病住院时,我去看望她,她还把写的创造人物的体会读给我听。后来河南省政协为她出版了回忆录《情系舞台》。阎立品演出的《秦雪梅吊孝》,后经她多次亲笔修改而成为代表剧目。桑振君为苗文华修改的《齿痕记》也就是《桃花庵》被搬上银幕。越调大师申凤梅为了演好诸葛亮,反复通读《三国演义》,被观众誉为舞台上的“活诸葛”。前辈们的事例不胜枚举,面对现实我们应该正视自己。
有人把人生分为三个阶段,即求生、求知、求道。当知识达到一定高度,才能悟出道理,而求道是人生精神境界的升华。还有人把人生分为三种类型:弱者是等待机会,强者是把握机会,智者是创造机会。正如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所说:“准备与时机,两者缺一不可。”
学习是艰苦的,文化修养和艺术修养也是长期的。清末民初的大学者王国维道出了对学问孜孜以求的三种境界:其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其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其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第一境界是宋代晏殊的《蝶恋花》一词中的,意谓在追求的起步过程中,展望着美好的未来,向往着更高更远更辽阔的天涯路,必得饱尝追寻中的苍茫、寂寞和孤独。第二境界是宋代柳永的《凤栖梧》一词中的,意思是为追求理想要执著坚定,虽饱经挫折、煎熬,尝遍风雪艰辛,却无怨无悔,永不放弃。第三种境界是宋代辛弃疾《青玉案》一词中的,写人在追寻理想的过程中,饱历风霜,千辛万苦,当付出达到一定程度时,理想就会突然出现在眼前。要想达到自己的理想目标,必须具备锲而不舍、拼搏进取的精神,必须经过百折不回的努力,最后方能达到“千淘万滤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唐代刘禹锡诗句)的极高的理想境界。
当下最红的越剧名家茅威涛深有感触地说道:“表演艺术拼到最后,是文化的支撑。”我们的演员要在文化意识、文化自觉、文化高度上,把自己的生命与人物的生命呼应共鸣,浑然一体,一个新的生命才会跃然舞台,放射出生命之光。(作者: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