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是高雅化还是世俗化「京剧之美」

大家好，京剧是高雅化还是世俗化「京剧之美」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兼与“湖广潭州”商榷

最近，有个自命“内行”，自称余派票友的先生，在拙作“京剧为什么有南麒北马之说”一文中，留下高见，对在下称赞二位大艺术家不以为然，认为麒、马二人表演“太俗”，“太火爆”。不“雅正”，“内行都不认可…”，云云。他指导鄙人，只有余叔岩最雅正、最正宗了！余属于《诗经》中的大雅，南麒北马只属于“国风”，只有余叔岩才是“雅正”，才是“正宗”。总之对麒、马二位一脸不屑。

在下不懂诗经，也不懂什么国风、大雅，也不想、更不敢去比较神一般的余、麒、马三大师的优劣。但只想说，京剧本身是市民的戏剧，特色就是“俗”而不是雅。

为什么呢？比如京剧剧目绝大部分根据《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封神演义》等通俗演义小说里的情节编成的，这些小说最早都是城市的书肆里说书人嘴里的长篇故事，后来被人整理成小说，供城市居民阅读。这些小说的主要特点是作者用市民的心理、感情、道德标准，对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理解和再创造，在文学史上，这些小说属于市民文学。

另外，京剧的戏班儿常年生活在城市里，唱戏的、编戏的本身就是市民（昆曲编戏的是书斋里的文人，梆子唱戏的是乡下的农民），通俗演义小说里的故事经他们编成戏，在舞台上演出，自然处处体现市民的生活习俗和思想感情。

还有，过去京剧的观众主要是市民老百姓，其后才有部分文文墨客，达官贵贾。更有不少是“卖水引浆者流”，也就是说，京剧是主要演给市民看的戏剧，它必须适应市民的欣赏情趣。以老北京市民为例，他们未必都读过多少书，但是却也“知书达礼”、“见多识广”，他们对生活的追求是闲适，看戏的目的是开心取乐，欣赏的是角儿身上的玩意。北京市民接受不了昆曲的典雅，忍不住昆曲的浅斟低唱，也鄙视梆子的粗俗，不爱听梆子的激昂悲歌。而京剧，悲剧不叫人沉重，正剧也不十分严肃，喜剧更甭说了，这都是适合市民的欣赏习惯的。如《四郎探母》、《龙凤呈祥》、《打严嵩》等。他说舞台上的皇帝、官吏、将军、才子、佳人实际上都是用市民的心理、创造出来。《四郎探母》说的是宋、辽两国一场大战前发生的事情，实际上完全是两个市民家庭的情趣，哪有一点儿政治斗争、军事斗争的意思？

《龙凤呈祥》经常上舞台上电视，表现的也是三国时的政治斗争，你看看那个刘备，甘露寺相亲那场，发现孙权埋伏了兵要杀他，马上到老太太那儿跪下，连哭带求。还有回荆州时，刘备本来挺害怕，一见孙尚香出面了，马上硬起来，唱了一句：“你姑老爷要走，你们谁敢拦！”不活脱是个市民吗！戏里那个乔国老，收了人家的礼，帮人家的忙，仗着岁数大，辈份高，倚老卖老，糊里糊涂弄成了一桩婚事，完全是一个市民中舅姥爷的形象，

虽京剧中有些唱词不通，剧情不通，虽不通不好，也比叫人不懂好。市民戏剧的主要特点是什么？主要特点就是“俗”，通俗。从四大名旦、四大须生…留下的剧目，无一不是以“俗”为特色传流下来的，所谓“雅”的剧目，却无一留存。

所以通俗才是京剧的特点，也是它的优点。通俗不光是唱词的问题，剧情、思想、人物都有个通俗不通俗的问题。想想看，京剧的情节都不是很曲折的，思想也没什么太深刻的，人物性格也很少有多么复杂的，这也是通俗艺术的共同特征。

再谈到余叔岩，我虽没见过他老先生，但五、六十年代却看过听过周、马二位大师的绝妙表演。

我绝没否认余叔岩的艺术水平和在京剧上的艺术地位之意，所以对他只能神往。但对这位票友说的余叔岩的表演如何不俗，如何“雅正”如何“大雅”，对麒马如何“大俗”“火爆”，“只受水平低的观众欢迎”…却不敢苟同。

不过在下看过与余同时之大内行如齐如山、顾颉刚等先生（非假行家，没意见吧？）留下的谈余叔岩资料中说：“余叔岩不错，但也不能说是最好的。余叔岩在台上还是唱戏，远没达到老谭浑然天成的境界。他受文人影响太多，对唱腔、念白讲究的有点儿玄了，戏唱得没有火气。他在北京舞台上唱戏时间短（也就十年左右），嗓音也失润，要是一直唱下去，未必唱得过高庆奎、马连良”。又说，“余唱《问樵·闹府》、《打棍·出箱》、《搜孤救孤》这种戏好，要唱《乌龙院》《打严嵩》就不像，唱《天雷报》的老头儿更不像，把京剧往文雅上唱不是正路。高庆奎和马连良、麒麟童不追求文雅，特别高庆奎一条好嗓子，唱得高亢僚亮，听戏的觉得过瘾，解气。而麒马做工好，潇洒中处处流露北京市民的那股油滑劲儿，和流露上海市民那股猎奇劲儿，他们特别投合市民的情趣。他们唱戏是唱给市民听的。老谭之后，只有他们唱戏能达到角色和演员浑然一体的境界，《天雷报》、《四进士》、《乌龙院》《审头刺湯》《群借华》这种戏，北京的老生都唱不过马，南方的老生唱不过麒”。

“有一出戏，当年老谭挺爱唱，就是《连营寨》，陆逊火烧刘备七百里连营，赵云救驾。老谭演的刘备扑火最好，好处在逼真，眼睛眯着上场，让烟火薰的，用力睁也睁不开，两只手始终挡着脸，见赵云时，一种惊奇、喜悦、委屈的表情，特别妙。就这么一个表情，从来都是满堂采声。我也看过别的老生唱《连营寨》，都做不出老谭的意思来，而麒麟童唱刘备，可以说比老谭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当时人说的当时点评，对于京剧应该雅还是应该俗，应该是行家之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