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展览:詹庚西及其花鸟画艺术
大家好,寓言体电影的叙事艺术有哪些「寓言体小说」很多人还不知道,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吧!
作者:张义文
近期,《隐形人》《狩猎》《饥饿站台》《生态箱》等寓言体电影扎堆进入观众的视野。相对于《一出好戏》《健忘村》《暴裂无声》等国产寓言体电影而言,近期涌现的作品在叙事上显现出更多的变化。所谓寓言体电影,并非是以内容题材进行界定的影片类型,而是将形式与风格作为该类电影的界定标准,特指一种借由修辞、假定、符号等建构出“乌托邦”式的叙事空间,集中讲述历史、民族、社会、人性等宏大命题,表达更加抽象的主题范式的电影,它们往往不具有逻辑严密、结构完整的故事,也不去塑造丰富立体的人物形象,但明显具有寓言化特征。
《隐形人》海报
乌托邦式的空间
建构一种乌托邦式的叙事空间是寓言体电影的首要叙事特征,正如寓言需要借助简单抽象的故事表达寓意一样,寓言体电影也需要借助简单抽象的空间完成叙事表达。具体而言是把故事的空间从现实社会中“抽离”出来,进行陌生化、奇观化处理,使故事的发生地脱离真实的“现实场所”,是导演心中想要呈现的“想象世界”。在这一世界中可以摆脱道德律法等现实规则秩序的束缚,更为自由、充分地表达影片主题。如《隐形人》中,故事发生在没有时间概念的现代都市,开篇即是妻子想方设法逃离丈夫的控制的情节,给观众制造出都市情感类影片的印象,但随后出现的代表高科技的隐身衣,则模糊了原有的类型定位,使之朝着不确定的方向演进,这里“隐身衣”成为导演对叙事空间陌生化处理的重要道具;又如《狩猎》,一群人被捕捉到一片没有任何信息的园地,与捕捉者们进行一场所谓的“狩猎游戏”,导演完全制造了一个游戏化空间,试图在游戏中暴露人性。
如果说《隐形人》的都市、《狩猎》的园地尚有一定的现实逻辑依据,对空间的陌生化、奇观化处理在《饥饿站台》《生态箱》中则近乎走向极端。《饥饿站台》完全虚置了一个封闭、垂直类似于直梯式的空间,人类似于被囚禁的动物,需要靠来自空间顶层的喂食获得生存,喻指人类社会空间的等级差异;《生态箱》则正如其名,一对准备购置房产的情侣被困在油画般的小区内:千篇一律的绿房子、不真实的太阳、一动不动的云……而且诡异的是永远走不出去,最终身死其中,导演似乎在借由此空间批判房子对人生的束缚。乌托邦式的空间建构,为影片情节的编排、人物的塑造提供了足够的内在合理性,使极简化的情节与符号化的人物获得呈现的可能。
《狩猎》剧照
极简化的情节
寓言体电影并不讲述情节完整、逻辑严密的故事。与好莱坞经典电影讲求因果关系、起承转合、时空统一的叙事模式不同,寓言体电影的往往追求极简化的情节,力图用最简单的叙事表达宏观、深刻的主题。《隐形人》是光科学家丈夫利用隐身衣控制妻子却自取灭亡的故事,《狩猎》是一群“精英主义者”因自认受辱转而以游戏的形式杀害侮辱他们的人。同样讲述自取灭亡的故事,《饥饿站台》与《生态箱》甚至没有戏剧性的冲突情节,《饥饿站台》是讲一个人如何在封闭空间中存活下来最终出去的故事,《生态箱》则是买房的情侣在一个走不出去的小区中被困至死,从叙事学的角度讲,“国王死了”并不能成为故事,只有出现“王后因为伤心也死了”才成为故事,所以后两部影片甚至不能被称为故事片,似乎将其作为实验影片更合适。但情节的极简化并不影响主题的表达,反而因为留有大量空白可以让观众进行更多元的解读。
仅以《生态箱》为例,从该片的极简化叙事中可以解读出大量社会议题。影片以购房为主要叙事线索,男女主人公的不幸结局首先暗自嘲讽了为房而活的畸形现象,但刨除这一主要叙事线,在若干细枝末节中也可以觅见其他的主题表达:如开篇“杜鹃强占其他鸟巢,导致鸟巢内的幼鸟死亡”的自然现象,与男女主人公的命运发生同构,从这一角度看,购得的房子是耗费自然资源、违背自然规律而建的,二人的行为则像是从大自然手中掠夺资源,不免落得此等下场,警醒人类保护生态;又如,房产经纪人的种种怪异行为,反映出资本对人性的腐蚀,使人沦为资本/房产的奴隶;再如,男主人公不断挖坑,过于劳累致病,不幸去世后仍被人丢在坑中,似乎又有存在主义意味的“自掘坟墓”……足够多的留白让各种主题解读成为可能,正如“一千个读者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寓言体电影为更多的观众提供更广阔的解读空间。
《饥饿站台》剧照
符号化的人物
寓言体电影的人物设置,主要是为了指涉主题,引出导演所要传递的思想。所以,人物往往是“一类人”而非“一个人”,它不是真正充满个性的、独特的、具体的、人性化的人,而是经过概括和归纳的人,是身上具有某种特性的“一类人”,这种“类”即个别与一般、个体与总体的统一,具有在特殊性中孕育着普遍性的特质。里蒙·凯南在《叙事虚构作品》中提出,人物在寓言中并不代表个体,而代表的是内容、阶层,同时也具备这个阶层夸大了的剧烈化的特征。寓言体电影中每个角色是具有普遍性的、规律性的、理性化特征的人。
《隐形人》中,身为光科学家的丈夫成为缺乏人文主义、崇拜科技理性的人的代表,掌握高超的科学技术,但缺乏对人的基本关怀,这无疑会造成极大的社会破坏力,因此穿上隐身衣的男主人公不仅严密监视、控制其妻子,更公然践踏社会的文明秩序,成为一种强大却无形的邪恶力量,这与以精英主义者面目示人却缺乏基本人文关怀的“伪君子”,形成形象的互相指涉,而受控制的妻子无疑也指涉了所有受到此类伤害的人。类似的,《狩猎》中,捕捉与被捕捉的双方代表了压榨与被压榨的社会群体;《饥饿站台》中,历经炼狱般的磨难完成“密室逃脱”的主人公,象征着社会中历经沧桑最终实现梦想的每一个奋斗者;《生态箱》中,受困于房子的情侣甚至直接表征了现实中的类似情形。总之,寓言体电影中的人物形象总是符号化的,而非具有丰富意蕴的人性化的,以符号化的人物形象指涉更广泛的人群,进而保证在极简化的叙事、乌托邦化的空间中,完成复杂多元主题的表达。
《生态箱》海报
相对于国产的寓言体电影而言,近期的四部国外寓言体电影不管是在故事内容上还是在叙事形式上,都显得尤为极端,这得益于寓言体本身的优势,但同时也应该认识到,寓言体电影首先也应该讲述一个有趣生动的“寓言”(故事),仅仅将乌托邦空间、极简化情节、符号化人物等元素进行处理融合,显然远远不够。(张义文)